“你成婚也有一段時間了,有沒有考慮過自己以後要做什麼?”大兒子難得回家一趟,父子倆卻不是在客廳裡話家常,而是單獨關在淩毅成的書房談話。

“您知道,我對做生意不感興趣。”淩越無奈道。

“不一定是做生意,你可以做一些自己真正喜歡的事。你也不小了,總不能整天這樣無所事事吧。”淩毅成比他更無奈,而且無力。對這個兒子,他總是找不到合適的相處方式。無論說什麼,淩越都不會激烈的反對,但是他總是用行動表達自己的不以為意。

“您在擔心什麼?成婚的時候您給了我足夠的保障,即使我這輩子都無所事事也不會餓死不是嗎?”淩越早已經過了叛逆的年紀,自然不會認為父親是害怕一事無成的兒子會讓自己沒有面子。

“燮東年紀雖輕已經是遠東實際的掌權人,你的伴侶太過優秀,你的父親——我也不是全無作為。在伴侶和父親的光環下,你想一輩子無所事事,不怕外界的評論壓的你抬不起頭嗎?”難得和兒子相聚,每次說的都是淩越不喜歡的話。淩毅成想做個溫情的父親,卻發現這是一件比做生意難得多的事。

淩越有些煩躁,他面對任何人都可以平心靜氣,唯獨自己的父親總是能夠輕而易舉地挑起自己的逆反心理,“您說的我都知道,我的事讓我自己決定好嗎?”

“你從小到大,哪件事我不是由著你?你在國外一呆就是八年,我幹涉過嗎?你要交男朋友不肯跟女生交往,我說過你嗎?”看著淩越這副沒聽進去的樣子,淩毅成不禁著急,聲音裡甚至帶了絲幾不可查的哀求,“我是為你好,你就聽我一次,行嗎?”

“再說吧。”淩越不想把談話升級為沖突,只想快點結束話題。

“要是你嫌麻煩,我先交給你幾個子公司,你只要接手——”

話沒說完就被淩越打斷,“我會考慮的。”

淩毅成怎麼聽不出其中的敷衍,只是對這個油鹽不進的兒子,他是真的束手無策。

“我們下去吧,別讓林燮東等急了。”淩越率先走出了書房。

餐桌上的氣氛有點沉悶,淩毅成淩越父子倆話很少,只有女主人張雪卿和林燮東間或交談幾句,才使得氣氛不那麼尷尬。張雪卿從頭到尾表現得端莊有禮,對繼子的伴侶態度既不過分熱情,也不會過分疏離,分寸拿捏得極為妥當。

林燮東一邊應對名義上的岳母的關心,一邊分神注意淩越的情況。即使剛剛淩越下來的時候什麼也沒說,林燮東也看得出來一定是發生了什麼問題。在餐桌上基本不說話不說,笑容也很冷淡,跟在自己家的時候完全是兩個狀態。

不知道他們父子在書房談了些什麼,淩越現在表現出來的,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模樣。這是一個自己不熟悉的淩越……心裡有點發悶,似乎被一層看不見的屏障隔絕在外,被隔絕在淩越的世界之外。

林燮東只想快點結束晚飯,快點帶淩越回他們自己的家。他希望看到淩越像平時一樣輕松地微笑,即使有時候小小的惡作劇一下,也狡黠得可愛。

晚飯過後,林燮東藉口家中孩子惦記,匆匆跟淩氏夫婦告別。一路沉默著回了家。淩越是不想說話,林燮東是不知如何開口。

直到車子駛入小區的地下停車場,淩越才好似從低氣壓中回過神來:“抱歉,我的情緒是不是影響到你了?”

“沒事。我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讓你這麼不開心。

“我父親不希望我整天這麼無所事事,你的意見呢?”淩越側頭看著他微笑,在林燮東看來這個笑容很淡,淡得風一吹就會散。

“……你可以做你喜歡的事,也可以什麼都不做。”林燮東不知道這個回答能不能讓淩越滿意,他只是說出自己的真實想法。

“你不怕我讓你沒面子嗎?”淩越忍不住笑眯了眼,眼底閃著林燮東熟悉的點點光芒。

“如果你的選擇會讓我沒面子,那我很慶幸我是那個與你榮辱與共的人。”林燮東認真地看向他,眼裡是不容置疑的堅定。

被這樣的目光所迷惑,淩越突然管不住自己,“你過來一點。”

不知道淩越打什麼主意,林燮東還是很配合地傾身靠過去。然後,就被結結實實地抱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