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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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祭死了!
死了!
了!
一柄削鐵如泥的長劍劃過脖頸,速度極其快,快到人們錯過他此刻的面部表情,待到反應過來時,他已經闔目躺在了地上。
他手中的屬鏤劍“咣咣”壓著他的烏發躺地,鋥亮的光於電光石火間,刺痛了眾人的眼。
萬裡風沙,千裡秋風,呼嘯著,錯雜著,奏出哀感頑豔的樂聲,不止越國將士,連陳國將士,也深深受到了觸動。
都說戰爭殘酷,一將功成萬骨枯,而此刻,卻是一將殞身萬人哭。
“噗通!”城樓上的越國士兵齊刷刷地跪下,哭得面容扭曲,聲嘶力竭,接著不知是誰起頭唱起了越國小調,幽幽切切,嗚嗚咽咽,催人淚下,人們跟著哼唱,連不通越語的陳人也摸索著唱了起來。
“夕陽紅,山九重,滿汀芳草不成歸。”
“草驚風,夜引弓,何須埋骨葬青山。”
颯颯秋風生,愁人怨離別。
含情兩相向,欲語氣先咽。
心曲千萬端,悲來卻難說。
別後唯所思,天涯共明月。
一片哀聲,江山褪色。
滾滾的鮮血流到了崔恪的長靴邊,他蹲下身子,拿出指腹輕沾了沾,其人雖死,其血尚溫。
早霞紅暈,流霜掠面,無限淒寒,入骨入髓。
他贏了戰爭,可……贏不了人心。
崔恪耳際洩落的一抹烏絲,遮住了他焦灼悽惶的視線,看著城門軋軋推開,掀起的黃沙,霎時間淹沒整座城池。
他悵然看天,無聲苦笑,在眾人的疑惑目光中跨上青驄馬,狠狠夾住馬腹,轉身離去,聲音消散在越國小調中,“撤軍!”
這不是我要的結局。
一彪人馬,繡旗招颭,雖然戰勝,卻丟盔卸甲般倉皇而去,死周祭嚇走退崔恪,不為勝負,卻為道義。
誰也想不到會是這樣的結局。
回到陳國的宮殿中,崔恪一直未出一言,立在巍峨軒峻的九章臺上,他手撫玉欄杆,細看龍鳳柱,這一刻,稱霸天下的雄心壯志讓他覺得無限疲憊。
他堂堂大丈夫,仰不愧於天,俯不怍於人,為何會因為周祭之死到如此田地?
他到底在幹什麼?稱霸不就是靠武力兵器麼?難道只憑藉著一腔孤勇,就能幹成什麼大事情?道義又值幾兩銀子?
他錯就錯在不該讓周祭死,他應該堂堂正正、正大光明地和他較量一番,這樣的話,他勝敗都將無愧於心,不至於現在心內惶惶不安!況且今日,他本就必勝無疑!
門外有人未經通報,便私自走入,“王上。”
是李歇。
偌大陳宮中,能有此特權的,唯有太宰大人李歇一人罷了。
“你來做什麼?”崔恪這樣道,可心底卻分明在說:“你為何才來?你可知寡人多希望你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