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太宰大人求見。”帳外士卒稟報道。

崔恪薄唇輕啟,懶懶地道:“請。”

簾子一斜,熹微的晨光隨著那人的動作漏洩而入,給帳中添了幾分暖意,李歇道:“王上,糧食輜重已經安排妥當,臣特來向您彙報。”

崔恪抬頭看到他,笑眯眯地向他招了招手,“太宰,你辦得很好,過來,寡人要好好獎賞你。”

李歇忍不住打了一個寒噤,龜速踱步到他面前,“為王上效力是臣的榮幸,臣不求獎賞,多謝王上好意。”

崔恪輕輕瞟了他一眼,落到李歇目中,便是十分的……不懷好意。

崔恪半支起身子,伸手去勾他的衣襟,手不安分地向上探尋他的脖頸,感覺到李歇渾身如探湯一樣滾熱,他倒是笑了,按下他的肩膀,將人一鼓作氣地帶入懷中。

“王上!”李歇驚道。

崔恪卻沒有更加放肆的舉動,只是將頭埋在懷中人的脖頸處,聲音粗啞:“放心,寡人什麼都不會做,要做也不會等到今天了。”

他說一句“放心”,李歇當真安心了,本本分分地在他懷中躺倒,緊緊憋著氣,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觸犯了龍之逆鱗。

正隱忍得辛苦時,崔恪突然悠悠地道:“寡人一向知道太宰愛錢,連尋常的小恩小惠都足以買動你辦事,只是不知……寡人若是以國庫相贈,可能買到太宰大人以身相許?”

李歇石化,他感到崔恪的胸膛正在微微震動,似乎有什麼情感,在竭力地噴薄而出,而又被他深深地壓下,他在抑制什麼,為什麼這麼辛苦?

“王上。”李歇壓低了聲音道。

崔恪緩緩地抬起了頭,狐貍眼眯著,讓人看不清裡面的情緒,只是,隱隱地透露出無奈。

“待到寡人拿下越國,你再回答寡人。”

李歇抖落一身冷汗,回答你?是要以身相許還是堅貞不移?

他好歹是個男人,還是個有權有勢的男人,李氏門衰祚薄,鮮有兒息,他還準備好好加把勁,為子嗣傳承發光發熱呢!怎麼,現在是君要臣身,臣不得不獻?

在他胡思亂想之際,崔恪已經推開了他,忽然直起身子,背轉過去,“寡人還要和諸將商議克敵之策,你先退下吧。”

“是是是!”李歇如臨大赦,忙連滾帶爬地出去。

今日真是觸黴頭,竟然被王上撩撥,不成,不成,他得趕快去洗個冷水澡降降火,他暗暗道。

天亮得總是特別的快。

一場大戰,如約而至。

陳國虎狼之師對越國老弱病殘,勝敗似乎早已經註定,只是誰也不曾想到,在這種極度惡劣的情況下,周祭還能支撐數月之久,讓陳兵佔不到一分便宜,實在是令人費解,費解。

兩個蓋世梟雄的戰爭,取決勝負的從來都不是兵力,而是耐心、決心以及所向披靡的稱霸雄心。

周祭已經好幾日不曾閤眼了,他清楚地知道越國的實力,也看清了陳國的決心。

害怕?

恐懼?

畏戰?

不存在的!

他只是絕望,但是,或許這比畏戰更恐怖吧!

“殺!殺!殺!”

敵軍又在攻城了,越國計程車兵奮力迎戰,直到手中兵器脫落,仍然敢赤膊上陣,用軀體去抵擋敵人的刀槍劍戟。

吶喊聲,廝殺聲,呼喝聲,慘叫聲,此起彼伏,令人膽戰心驚。

周祭抬頭看了看灰濛濛的天空,眼角澀澀的,他的思想漸漸遊離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