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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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勝上任初年,巡視發現德清段運河多處河堤年久失修,若是洪澇一來,便有沖毀可能。於是擬疏上稟。過數月,並無迴音。
次年,劉勝前往湖州府述職之時,特將此事稟於知府寧俊生。
當是時,寧知府煞有介事地讓文吏方也記錄此事,並信誓旦旦不日將會給與答複。
劉勝回縣衙後苦等良久,依舊不得資訊。按捺不住,隻身前往湖州討要訊息,在街頭巧遇文吏方也。
“那次,劉大人回衙後,心情便一落千丈。有時寫字寫著寫著便會氣急大喊‘碩鼠’……。”老張伯凝神想了一會兒,“是這樣說的,碩鼠。”
劉勝不曾說那次他是不是見過寧俊生,也不提方也與他說了什麼。
不久後,方也因為辦差出了岔子,被寧知府趕出了府衙。
“方先生是個有情義的人,之前我家大人無意間幫過他一回,他一直記著大人的恩情。而我家大人也是重情之人,見他在府衙失了公職,就將他留在了德清衙門。湊巧,老主簿年事已高,染了一場風寒就下不得床,我家大人就提攜方先生做了主簿。”
方也當了德清主簿之後,可謂是劉勝的右膀右臂。兩人配合得當,將德清治理得民風淳樸,井然有序。
“劉大人任德清縣令第三個年頭,也就是年初之時。”老張伯目光漸漸燃起一絲光亮,似怒尤恨,“那一日,方先生深夜帶了一個人來見大人,我奉茶之時,聽到我家大人說‘如此,太好了。我倒要看看那些碩鼠能橫行到幾時’。他們相談到深夜,之後方先生帶著那個人從後門的水路走了,小船還是我給備下的。”
之後,劉勝時常將自己關在房中。
“案桌上、地上、紙簍裡都是大人寫過的紙,還有許多大人將它們收好藏在櫃子裡。”那些情形,令老張伯又擔心又有一股子說不出來的興奮。
“後來……應該是二月十八,方先生來見大人,並讓我在屋外守著,不許任何人靠近半分。尋常,他們都是晚上商議事情,那一日還不到晡時方先生就來了,看情形很是著急。”
老張伯在門外守著,隱約聽見裡頭說話。
方也道:“不僅要快,還得一擊即中,不然就……”
劉勝道:“……我就不信他區區一個知府還能一手遮天……如若不行,我就告到禦前,找太皇太後,找皇上去。”
方也道:“可是發出去的書信不下於十份,卻不得任何迴音……”
老張伯微微抬著頭,目光似乎穿越回去那個時候,“當時大人非常激動,與方主簿高聲理論了什麼,恰逢捕頭吳思遠過來求見大人,我將他攔在連廊處。他倒也不曾說什麼,不讓他見他也就走了。
從那日起,大人總是心神不寧地朝著大門張望,偶爾還會夜半之時起來呆坐。一直到二月二十八,大人突然將我叫進房中,囑咐我收拾行囊,並且是要悄悄的。另外備一隻小船以備不時使用。”
老張伯甚是擔心,便問了問劉勝是否出了什麼事情。劉勝則打趣地安慰他道:“老張伯怕我幹了壞事要開溜?哈哈,你且聞聞我的袖子,兩袖的清風,走到哪兒都是不怕的。”
“大人那是在安慰我,其實我擔憂的不是大人幹了壞事,而是怕大人□□壞事的人盯上。”老張伯揩了揩眼,從懷中掏出一個布包裹,“若不是二月二十九那一晚,運河決堤,只怕大人早就帶著我離開了這裡。
那一日,本來已經下了數日的雨越發的大了,到了酉時更是分不清天地,只覺得天地全是連在一起的。方先生揹著個小包裹來找大人,油紙傘都破了,淋了一身的雨水。我正想生個碳盆給他烤烤衣裳,我家大人卻與我道‘趕緊把收拾好的東西往船上搬,我們此刻就走。’
而我正在搬東西的時候,有衙役來報,說是德清城外一處運河已經開始倒灌良田,只怕沒多久就會決堤。大人猶豫了好一會兒,說讓我和方先生先走,他不能撇下危難中的百姓不顧。
當時,方先生也很是猶疑,畢竟運河決堤前將百姓轉移到其他地方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家大人就對方先生說‘讓你走並不是讓你茍且偷生,而是為了大宋社稷。為了不讓碩鼠繼續禍國殃民’,如此,方先生才隨我到後門上了小船。可是我放心不下大人,方先生也是放心不下,所以我又回到了衙門。
當時,我家大人正將藏在櫃子裡的一沓書稿全都投進了火盆,見到我回來先是將我訓斥了一頓,後來又道‘也好,既然你回來了,我有一件事情託付給你’。”老張伯開啟布包,露出一枚長長的銅鑰匙,“大人將此物託付給我,說若是他不能回來,就想辦法送去汴京,找門下省範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