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婿二人深談一番,不覺便過了大半個時辰,在這段時間中,公孫元青已然沐浴更衣收拾停當準備再去見他的皇甫伯伯了。

剛走出客房,公孫元青就看到方義正在院中安排著什麼,他快步走上前問道:“方管家,未知皇甫伯伯在何處,請引我過去。”

方管家笑道:“回公孫公子,元帥在百草園與姑爺說話,請公孫公子稍候,在下這便去請元帥。”

聽了方管家之言,公孫元青心裡著實不好受,可又不能表現出來,只能淡淡說一句,“皇甫伯伯既然有事,那就不打擾他了,不知道我帶來的活口可受安置妥當了,此人很是狡猾,方管家可得嚴加看管。”

方義躬身笑道:“公孫公子請放心,在下省得,已然加派人手嚴加看管了,公子趕了幾日了路,想必一定累了,不如先回房歇一會兒,等晚宴齊備在下再來相請公子。”

公孫元青只能答應下來,獨自回房小憩。只是他躺在床上卻怎麼都睡不著,滿懷他自己都說不清的心事在心中翻騰,讓公孫元青很是煎熬。

也不知道煎熬了多久,公孫元青聽到輕輕的叩門之聲,他躍身而起下床開啟房門,只見方義在房外含笑說道:“請公孫公子請往玉澄軒用宴。”

公孫元青道了謝,由方義引路去了玉澄軒,他剛進玉澄軒就看到風神俊朗的齊景煥立於中庭,微微秋風吹起墨般青絲,更襯的他肌膚如玉眉目如畫。公孫元青縱然心裡再不服氣,也不得不暗暗贊嘆一聲:好一個玉人!

“元青兄歇的可好?”齊景煥看到公孫元青走來,立刻緊走幾步迎上前熱情的招呼起來。他這一舉動越發讓公孫元青心裡氣悶,只板著臉微微躬身悶聲說道:“不敢當王爺如此稱呼。”

齊景煥絲毫不惱,依舊雙眼含笑溫言說道:“元青兄是岳父世交子侄,景煥理當如此稱呼。景煥特地在此恭候元青兄,元青兄快裡面請。”

所謂兇拳不打笑面,齊景如此溫和可親,公孫元青縱有一肚子的不痛快也得深深壓下,勉強笑著說道:“多謝王爺,王爺請。”

齊景煥含笑應道:“元青兄不必如此見外,叫我阿煥就行了,阿仁永寧都這麼叫的。”

聽到“永寧”二字從齊景煥口中說出來,公孫元青心裡越發的別扭,只悶聲道了一句:“元青不敢造次僭越。”說罷便閉口不言,再不與齊景煥說話了。

齊景煥雖然並不知道公孫元青與皇甫永寧曾經議婚之事,可是公孫元青一見到他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言談舉止都透著別扭,他自然要好好想一想。齊景煥的腦子極其靈光,他只要仔細分析分析,便能猜出個七七八八。

以他岳父與公孫家的關系,定下兒女親事是再正常不過的,不過當日他求親之時他的岳父並沒有提及與公孫家有婚約之事,因此他也沒有奪人妻子,想到這一層,齊景煥心裡就越發坦蕩了。一家有女百家求,皇甫永寧那麼好,就該有許多人喜歡她才對。他與皇甫永寧的緣分更深,否則也不能定下白頭之盟。

齊景煥與公孫元青兩人一前一後來到廳內,皇甫敬德已然坐在首位笑著招呼道:“煥兒,元青快過來坐下,元青一路辛苦了,伯伯為你接風洗塵。”

公孫元青趕緊躬身道謝,與齊景煥在皇甫敬德的左右分別坐定。定北侯府的宴席素來簡樸實在,圓桌上擺了葷素共八道菜品,另外還有一大海碗酸筍雞皮湯,有宴自然要有酒,公孫元青不著痕跡的聞了一下,只覺得酒味極其寡淡,一定不是他皇甫伯伯喜歡喝的梨花白。公孫元青知道齊景煥毫無酒量,心裡不由又酸了一回,暗道:皇甫伯伯是真將樂親王當自家孩子疼愛了。否則不會想的如此周全。

皇甫敬德知道公孫元青也是個好烈酒的,特意向他舉杯解釋道:“元青,你連日勞累得好生休息,喝些淡酒晚上能睡的安穩些,等養足了精神伯伯再請你喝梨花白。”

公孫元青趕緊說道:“元青全聽伯伯安排。”

齊景煥舉杯向公孫元青說道:“元青兄,景煥完全沒有酒量,只能以茶代酒敬元青兄,還請元青兄見諒。”

公孫元青只能笑著應道:“王爺言重了,您請自便。”說罷舉杯致意,喝下了那杯明明應該甜津津的,可是在他口中苦澀無比的桃花酒。

酒過三旬,皇甫敬德與公孫元青臉色絲毫未變,而一滴酒都沒沾的齊景煥卻已然是雙頰泛紅恰如桃花初綻,看上去嬌豔無匹,好看的讓人移不開眼睛。

看到女婿被酒氣薰的將醉未醉,皇甫敬德只能無奈的搖了搖頭,親手舀了一碗酸筍雞皮湯放到齊景煥的面前,溫言說道:“煥兒,喝些湯醒醒酒,一會兒該回王府了。”

齊景煥一雙鳳眼微微眯起,乖巧的嗯了一聲,然後低頭小口小口的喝著酸筍雞皮湯,喝兩口就抬頭左右看看,然後再低頭喝,姿態極為優雅。小小的一盞湯,別人兩口就能喝完,齊景煥卻足足喝了一柱香的時間。公孫元青突然覺得齊景煥的樣子象極了他祖母養的那隻血統極高貴的琉璃眼兒大白貓,貴氣十足又乖順無比,讓人有種伸手摸一摸,給他順順毛的沖動。

喝了解酒的酸筍雞皮湯,齊景煥的腦子清醒了許多,一旁侍立的添壽上前小聲提醒時間,齊景煥聽罷站起來說道:“岳父大人,元青兄,時候不早了,景煥該告退了。”

皇甫敬德點頭道:“好,添福添壽好生服侍你家王爺回府。”添福添壽趕緊躬身應下,公孫元青站起來表示相送之意,皇甫敬德卻笑著擺手道:“元青坐下,煥兒不是外人,他走慣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