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嗚……”被綁在春凳之上,堵了口的蓮心嗚個不停,可是卻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添壽沖著兩個手執四寸寬一寸厚竹板的婆子叫道:“王爺有令重打十板,還不快動手!”

兩個婆子面有苦色眼中卻暗含一絲喜意,向蓮心彎腰說道:“蓮心姑娘,這是王爺的命令,得罪了!”說罷,兩個婆子掄走竹板便向蓮心打去,只一板子下去,蓮子就白眼一翻疼暈了過去,可見這兩個婆子手底下真沒留情。

也是該著蓮心倒黴,蓮心是王府的家生子兒,她爹回事處的一個小管事,她娘原是樂親王太妃的一個二等陪嫁丫鬟,而那兩個婆子是親家,其中一個的丈夫也曾在回事處當差,因為得罪了蓮心的爹而被擼了差使,另一個原在廚房當差,卻被蓮心的姑姑頂了差事,她們豈有不恨蓮心一家的,這十板子她們自然要使出吃奶的力氣來打。

添壽在一旁數數,十板子很快打完了,果然是重重的打,僅僅十板子,蓮心腰背以下的衣裳全都被血染紅了。兩個婆子將綁蓮心的繩子解開,蓮心一下子就滾落到地上,整個人仰面朝天的躺著,昏迷不醒。兩個婆子一見蓮心摔下來,不由同時驚叫一聲。原來她們又不曾打蓮心的正面,可是蓮心下身的的衣裙比背面濕的還厲害,已經吸不住血水,整條裙子上的血已經流到了地上。

“前面怎麼還會出血,哎呀,別不是小産了?”兩個婆子恨透了蓮心一家,口中自然沒有好話。

添壽是個小太監,當然不懂這些女人之事,可他聽到“小産”兩字,也是驚的心頭突突直跳。要知道這蓮心可是太妃娘娘身邊的一等丫鬟,她若真是小産,豈不是連太妃娘娘的名節都要受連累。

添壽趕緊回去稟報,少傾,皇甫永安就出來了,他給蓮心把了脈,淡淡說了一句:“葵水突至,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說罷便用帕子擦了手,轉身走了回去。在場之人聽了這話都暗暗鬆了一口氣,不是小産就好。兩個婆子將蓮心架起來拖了出去。

皇甫永安回到齊景煥身邊,低聲道:“的確是小産,一個半月身孕。”

齊景煥並沒有感到驚訝,只淡淡道:“我猜到了。來人,備轎,去澤芝園。”添福應了一聲,趕緊下去準備轎子。

齊景煥到了澤芝園,樂親王太妃一看他便怒哼一聲,氣道:“煥兒如今可是越來越本事了,連娘身邊的人說打就打!”

齊景煥也不惱,只對兩廂服侍的下人說道:“你們都退下。”眾人趕緊行禮退下,樂親王太妃又哼了一聲,背過身子不理兒子。

齊景煥坐到他娘親的身邊,用極平淡的語氣說道:“娘,兒子正在休息,蓮心未得通稟就闖了進來,還大呼小叫驚攏兒子的清靜。兒子這才對她小懲大誡。”

“什麼小懲大誡,半個身子都被打爛了,煥兒,你從前不是這麼狠心的人,怎麼突然變成這樣了?哼,定是受了他們父女的影響!”樂親王太妃聽了兒子解釋,面上怒意稍退,口中卻還在抱怨。

齊景煥仍然很平靜的說道:“娘親,剛才阿仁給蓮心診了脈,您可知道她已經懷了一個半月的身孕?”

“什麼,胡說,這絕不可能!”樂親王太妃先是一愣,繼而憤怒的否定兒子的說法。

“娘,兒子說的是真是假,您打發人過去一瞧便知。”齊景煥並不與娘親爭辯,只是給出建議。

樂親王太妃立刻叫道:“崔嬤嬤……”崔嬤嬤是奶大樂親王太妃的奶嬤嬤,最得樂親王太妃的信任。崔嬤嬤的婆婆做過穩婆,崔嬤嬤跟她學了不少的東西,當初樂親王太妃生齊景煥的時候,若非有崔嬤嬤在一旁服侍,她都未必能平安生下兒子,坐穩王妃之位。故而蓮心是否懷了身孕,崔嬤嬤一試便知。

少頃,一個幹淨利落面容慈善的嬤嬤跑了進來。“奴婢在,請娘娘吩咐。”

“崔嬤嬤,你去瞧瞧蓮心的傷勢到底如何,看看有沒有傷到內腑。”道。崔嬤嬤應了一聲,立刻退下了。

樂親王太妃皺眉看向兒子,不解的問道:“煥兒,你告訴娘親,怎麼就瞧上皇甫永寧了?你若是想娶媳婦兒,什麼樣兒的娶不到,何必非要選她不可?”對於兒子死心踏地非娶皇甫永寧不可之事,樂親王太妃百思不得其解。

齊景煥搖了搖頭,輕聲而堅定的說道:“娘,兒子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打心底裡想和她一在起,打從上回永寧在正陽門接住被推下城樓的的我,兒子就有了這樣的想法。”

“哼,我絕對不會放過那對賤母子!”齊景煥果然成功的將他娘親的注意力從皇甫永寧轉移到他被推下城樓之事,道。

齊景煥眸色深沉,對於害的自己纏綿病榻多年的劉貴妃母子,他怎麼可能不恨。只聽齊景煥低聲道:“娘,我也不會放過他們。如今那人已經被皇祖母貶為貴嬪,可是皇伯父卻還存心護著她,我們暫時什麼都不要做,且讓她自己作去,等耗盡了皇伯父的耐心,才是收拾她們的時候。”

樂親王太妃點點頭道:“娘知道,煥兒,只要你的身子好起來,多長時間娘都等的起。對了,今兒你走了不少路,累不累?”

齊景煥含笑搖頭道:“娘,兒子從來沒有象今天這麼有精神過,一點兒都不累,方才吃午飯的時候,整整吃了一碗飯呢。”

雖然齊景煥用的飯碗比小孩兒的拳頭大不了多少,可就是這最小號的碗,齊景煥從前一頓也只能吃下半碗,如今竟然能多吃半碗,喜的樂親王太妃合什直叫“阿彌陀佛”,這對她來說可真是極好的訊息。

“真的麼,這可太好了!煥兒,阿仁給你準備了什麼飯菜,神神秘秘的還不讓人知道。”樂親王太妃驚喜極了,高興的問了起來。

皇甫永安在齊景煥的瑞松園中單設了一個小廚房,每日與杜老先生親自下廚,除了他們兩人,其他人一律不許接進小廚房,各種食材也都是皇甫永安命人每日出城到農家採買的最新鮮的食材,用布口袋紮嚴實了送回王府,除了皇甫永安與杜老大夫,還有負責採辦食材的皇甫敬德的親兵之外,再沒有知道這口袋裡都裝了些什麼。

齊景煥微笑說道:“倒也不是什麼很特別的食材,不過阿仁和杜老先生做的非常好吃,比從前那些個肉糜糊糊好吃多了。”

“哦,這樣啊,只要能讓你的身子盡快好起來,他們怎麼做都行。”樂親王太妃倒是深諳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道理,也不再追問了。

被兒子帶歪了話題的樂親王太妃一時忘記追問皇甫永寧之事,與齊景煥聊起了其他的事情。母子二人聊了不到兩刻鐘,崔嬤嬤就回來了。樂親王太妃見她臉上有些壓不住的怒意,不免皺眉問道:“崔嬤嬤,蓮心怎麼樣了?”

崔嬤嬤見王爺還在這裡,便不想說那些話汙了王爺的耳朵,樂親王太妃瞧出了崔嬤嬤的猶豫,便說道:“蓮心果然有問題麼,有什麼就只管說吧。”

崔嬤嬤這才氣憤的說道:“回娘娘,蓮心那個小賤蹄子懷了一個半月的身孕,現在已然落胎了。”

“果真如此?”樂親王太妃一聽這話立刻沉了臉,怒意溢於言表。蓮心可是她身邊的一等大丫鬟,素日裡也是很有體面的,她今年十六歲,樂親王太妃已經準備在過年的時候將她配給採辦處大管事的小兒子,開春就給他們成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