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出銀子,當著所有人的面兒遞到了張書臣面前。

“多謝、多謝東主……知遇之恩!”

張書臣早已淚流滿面,雙手顫抖的不成樣子,喃喃道,“總算守得雲開……見月明瞭……”

“相公……”

媳婦兒捂著嘴,無數的委屈和心酸隨著淚水傾瀉,靠在他的肩頭泣不成聲,“”咱們、咱們可算盼到頭兒了……”

癱坐在地上狼狽不堪的老孃呆呆的望著蘇禾苗,忽然哇的一聲大哭,翻身跪下使勁兒的磕頭:

“恩人哪!你是救了咱們一家的恩人,老婆子給磕頭了!”

蘇禾苗急忙道,“大娘快起來!我們小輩兒受不起的!”

“相公,咱們給恩人磕頭吧!”

方秀蓮也拉著張書臣雙雙跪下,“姑娘雪中送炭,大恩大德,我一家四口沒齒難忘!”

“別這樣,嫂子,你們快快請起!”蘇禾苗趕緊拉他們起來:

“我們請張先生教導我弟弟是看重他的德行和才學,只怕虧待了先生,哪有先生給我跪的!禾苗當不起!”

“爹爹,娘……你們怎麼哭了?”

懷裡的小閨女伸出小手摸了摸方秀蓮的臉,含著淚花怯生生的說,“靜兒知道錯了,靜兒以後乖……”

“孩子啊!”

看著閨女委屈驚恐的樣子,方秀蓮心都碎了,一把接過閨女緊緊摟在懷裡,再次嚎啕起來。

蘇禾苗也跟著紅了眼眶。

“誒呀,這是咋說的?”

舅媽也顧不上疼了,手腳並用爬起來,擠出滿臉巴結的笑容道,“家裡來貴客了呀!秀蓮你還愣著作甚,還不燒水泡茶去……”

沒有人搭理她。

她卻一點兒都不覺得尷尬,越發陪著笑招呼起來,“書臣,還不快請人家坐了!欸呦喂,這可真是大喜事兒,喜從天降啊!”

方秀蓮冰冷的瞅了她一眼,“喜事是我家的喜事,跟你有甚的關係!”

“你這孩子,怎麼說話呢!”舅媽嗔怪的瞪她,“都是一家人,吵吵鬧鬧不是尋常的麼!不打不相親……”

“誰跟你相親,呸!”方秀蓮狠狠的啐了一口,扯著張書臣的胳膊說,“舅母不早就想攆我們走嘛,不用你攆,我們這就走!”

張書臣深深吸了一口氣,聲線清冷道,“舅母?我張書臣這輩子都不會再叫這兩個字!娘,秀蓮,咱們走!”

“別別!”舅母涎皮賴臉的攔著兩人,“你大舅和你哥下工回來我咋交代,還不罵死我呀?不就吵鬧幾句,都是氣話!氣話!至於麼……”

真是豬油蒙了心,早知道張書臣有這等本事,她還鬧個屁啊!

一年賺十二兩銀子,加上束脩、年節禮得多少?

住在這兒,她左右誆上幾句也能落不少呢!

“至於!我們雖是投奔,可也不是空著手來的,沒白吃你家!我處處活計都替你做了,還要被你罵!

人有臉樹有皮,我一家子從沒說長久在你家住,只是落個腳你就容不下!如今又腆著臉不讓走,打量我不知道你什麼心思!”

方秀蓮紅著眼一口氣將心中所有的委屈都發洩了出來,狠狠推開她,“若不是看大舅,連我都想罵死你!讓開!”

舅母傻眼的張了張嘴,“我、我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方秀蓮剜了她一眼,“凡是嘴上帶刀子的,心就絕不是豆腐做的!實話告訴你,今日就是東主不請相公,我一家子就算流落街頭也不會再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