隴西郡。

郡城以外的叛軍營地。

主帥營帳中,一名四十來歲的男人端坐在位置上,手上用布擦拭起佩劍,劍刃泛出的寒光,在他眼眸中陣陣閃爍。

正是此番作亂的賊首之一——韓遂。

自從打敗牛輔之後,牛輔就一直縮在城裡不敢出來,韓遂劫掠了附近縣地,想引誘牛輔出城,然而牛輔根本不管不問,只是死守城中。韓遂不打算放棄這裡,於是不停召喚叛軍過來,向城內守軍施加心理壓力。

如今聚集在隴西郡城外面的叛軍已達十萬餘眾,韓遂甚至公開表示,願意放牛輔離去,然則牛輔沒走,因為隴西是岳父的老家,哪能拱手讓給旁人。

韓遂對此覺得,牛輔雖然本事一般,但在這個生死存亡時刻,卻不肯棄城逃走,倒也有那麼一點兒骨氣。

牛輔不走,韓遂也不會撤,雙方就在郡城這裡比試起了耐力和消耗。

這一僵持就是兩個多月。

韓遂絲毫不予擔心,此番作亂準備充分,兵馬足夠,就算漢軍前來增援,也管教他們有來無回。

上次那個漢陽郡的都尉,就是最好的例子。

此時,帳簾被人掀開,走進來一個穿深錦袍、腰繫白玉帶的男人,身材略微有些發福,他在見到韓遂之後,語氣變得格外焦急:“文約,聽說了嗎,那個男人回來了!”

低頭擦劍的韓遂臉上並未有驚訝之色,顯然早已知曉此事。

早在董卓抵達冀縣時,城內就有細作跑來隴西,向韓遂報了信。

“還有,皇甫嵩那個老鬼也在!”

中年男人隨即補充了一句,臉上表情憤恨,之前在兩人手上,他可沒少吃苦頭。

韓遂沒有作聲。

男人就在帳內踱起了步子,愁苦著一張肥臉,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與韓遂商量:“要不然,咱們先撤,示弱一陣子,等他兩離開涼州,咱們再起攻勢。”

他是真的被打怕了。

韓遂仍舊沒有作聲,男人忍不住了,過去一把搶過韓遂手裡的抹布,語氣急促:“火燒眉毛了,你還有心情擦劍!快點拿個主意,說說咱們該怎麼辦吧!”

韓遂抬起頭來,看向這位合夥人,眼眸深處閃過一抹鄙夷,但被他掩藏得很好。宋建這個人很有野心,就是膽子太小,老想苟在一個小地方當土皇帝,此番為了說服他一起叛亂,韓遂還是費了不少功夫。

“宋王何須擔憂,以前叛亂是羌人主導,羌人愚笨自大才會被漢軍所敗。如今,掌權的已經換成了我們。你我皆曾在軍中任職,漢軍的作戰陣型和打法,你我再熟悉不過,之前連破各地漢軍,便是最好證明。”

韓遂出言安撫,不過宋建根本聽不進去,慫得厲害:“這不一樣!董卓那傢伙兇狠殘暴,而且之前跟許多羌人豪帥都有往來,我光是想想,都覺得心裡發怵。”

宋建此時的模樣,就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一個勁兒的叨叨:“你說,咱們怎麼就把他給招惹來了!”

虎牢關大戰的時候,幾十萬關東聯軍都沒能殺死董卓,靠咱們這些兵馬就行了嗎?

宋建急得不行,韓遂依舊很淡定,他對此表示:“所謂的諸侯聯軍,不過是些烏合之眾。更何況,當時董卓佔有雄關,聯軍攻克不下,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而我們的兵馬以羌人為主,彪狠好戰,可抵百萬雄師。”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是……”

宋建很是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