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聽雪不怒也不惱,站起身,唇角勾起一絲邪魅的笑容,“這可由不得你,我已經命人通知我父王,兩天後為我們舉行婚禮,你若是想要保住宇文勖的孩子,就不要有其它的想法!”

“西門聽雪,你不過是想要用我和孩子要挾宇文勖,幹嘛一定要我嫁給你,再說,我嫁給你了你又能得到什麼好處?”齊雲芷汀別過頭,盯著西門聽雪,她實在不明白,西門聽雪究竟想要幹什麼,若說抓住他們母子可以威脅宇文勖,他完全可以一封信寄給宇文勖,告訴宇文勖她和孩子在他手裡,然後隨意的提條件,宇文勖絕對會答應的,可他搞那麼多花樣又是為了什麼。

西門聽雪微眯著眼睛,琥珀一樣的眼睛緊緊的盯著齊雲芷汀,像是在看一件心愛的東西,反複的琢磨,反複的確認,“你真的不明白?”

“有什麼要求你就提出來,不要在這裡裝設弄鬼的!”她真的沒有耐性和西門聽雪玩下去了,一想到宇文勖失明瞭,體內的毒還沒有解,他的身體會繼續承受藥物的反作用,說不定不止眼睛失明,可能還有其它的問題,她的心中就慌亂不已。西門聽雪此人陰狠,要她去猜他想要幹什麼她真的猜不到,與其這樣耗下去,不如攤牌,只要是她能接受的,她就先答應他,然後再想辦法離開。

“你果然不明白!”西門聽雪的眸中突然出現了一絲失落,好像一個希望得到關愛的孩子始終無法取得愛和保護一般,甚至還透著哀傷。

齊雲芷汀被西門聽雪這個眼神嚇到了,在她和西門聽雪交手的這麼多次中,她見過邪魅的他,見過狂妄的他,見過無賴的他,也見過冷酷的他,卻唯獨沒見過傷感的他,在她的認知裡,西門聽雪就不可能傷心。此時他用一種被拋棄的眼神盯著她,好像她就是個薄情寡性的負心人,傷害了一個無辜的美少年,可,被綁架的明明是她啊,該哀怨也是她啊,怎麼好像她有多麼十惡不赦的樣子。

“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西門聽雪突然坐到床邊,一雙深邃的眼眸緊緊的盯著齊雲芷汀,之前的哀怨消失,眸中好像出現一層藍色的光,“他們將你從‘天下第一莊’抓了過來,當時的你還是個未發育的小女孩,你狡猾得像只狐貍,那雙清透的眼眸透著深沉和智慧,我就納悶,一個明明只有十三歲的小姑娘,怎麼會有那麼多鬼點子。後來,你幫助宇文勖逃離玉城,你幫助他整頓軍隊,興修水利,改善農事,一件件,一項項,我都在懷疑,你到底是從哪裡來,怎麼會有那麼多的新奇點子!”說著,西門聽雪伸出手想要去撫摸齊雲芷汀的臉頰,卻被齊雲芷汀躲開了。

“你到底想要說什麼?”齊雲芷汀不耐煩的看著西門聽雪,她聰明她當然知道,不需要他一而再的誇贊。

西門聽雪搖搖頭,然後鄭重的看著齊雲芷汀,“我喜歡你,從第一次見到你我就喜歡你,你不同於別的女人,你聰明能幹,狡猾慧黠,勇敢堅韌,果敢剛強,你這樣優秀的女人,就應該做站在我身邊,成為我最好的助力,幫助我奪得天下!”

齊雲芷汀幾乎以為自己幻聽了,喜歡她?這不是開玩笑吧?一隻種馬也會喜歡她,開玩笑啊,齊雲芷汀嘲諷的笑出了聲音,“哈哈哈……太好笑了,西門聽雪,你喜歡我?你知道什麼是喜歡嗎?”

“我當然知道!”西門聽雪很認真地回答著。

“不,你不知道,你對我只是一種佔有慾!你從小被你父王捧在手心,什麼好的都給你,所以你理所當然的認為這個世界上好的東西就該是你的!因為某些原因,你覺得我和你身邊的女人不一樣,我還有點才華,還有點能力,算是一樣難得的好東西,所以你就想要據為己有,當我拒絕你後,你更加不能忍受,因為你不相信這個世界上還有你得不到的東西,所以你千方百計的要將我娶回家去,只有這樣,你才覺得你是勝利者!”像西門聽雪這種人她見得多了,看見好的就想要,不管這件東西是不是自己的,也根本不把別人的感受放在心上。這種人大都是因為從小很優秀,習慣了佔有,所以無法忍受被人忽視的感覺。

西門聽雪一震,齊雲芷汀的每一句話都說到了他的痛楚,的確是,他無法忍受像齊雲芷汀這麼好的東西不屬於自己,所以他要搶過來。心思被拆穿,西門聽雪一點也不覺得這是錯誤的,反而呈現出一種狂妄的驕傲,“我和宇文勖是同年同月同時出生的,國師說那個時辰出生的孩子是天降帝星,我父王為了保護我,將我的出生時辰改了。後來,宇文勖被認定為繼承人。

這一刻,齊雲芷汀是佩服西門聽雪的,連自私都可以這麼坦蕩,一般人還真做不到。於是淡淡一笑,不置可否,“西門聽雪,我們就不是一路人!你不明白我為何死心塌地的愛著宇文勖,你不知道該如何愛一個人,所以,你註定是失敗者!”

西門聽雪良久的注視著眼前的女人,要說美麗,他身邊不缺美麗的女子,一直以來,他覺得女人就該是用來壓在身下狠狠的折磨的,因為越是那樣,女人們越是喜歡。可眼前這個女人卻和他見過的女人不一樣,她可以為了自己愛的男人舍棄生命,也可以為了朋友不顧生死。這樣看來她應該算是善良忠貞的,可她又不允許自己愛的人有其她的女人,甚至一點都掩飾自己的佔有慾,她對自己身邊的人可以毫無保留的愛護,對自己的敵人也能狠辣殘忍,她就像是一本書,一本永遠都讀不透的書,一本越讀越有味道的書,一本讓人拿起來就捨不得放下的書。

他身邊的女子一直都是主動湊上來,以他為中心,但那些女人看中的要麼是他的皮相,要麼是他的地位,要麼是他的能力,她們可以共富貴,不能共患難。她們只能在盛世作為花瓶供起來,偶爾把玩一下,卻不能夠在亂世與他並肩作戰,成為他成功路上的助力。他一直很羨慕宇文勖,能得到像齊雲芷汀這樣願意為他付出所有的女人,而且還是這麼能幹的女人,所以他想要搶過來,想要不顧一切的去瘋狂一次,也許他也能找到愛的滋味,愛的感覺。

齊雲芷汀回過頭,不再看那個陷入掙紮的男人,她知道西門聽雪在想什麼,像他這種優秀到從未遇到過挫折的男人,最不能忍受的就是有人比自己更優秀,所以他才要將她困在這裡,然後享受這種掌控別人的樂趣。“西門聽雪,你根本不懂愛是什麼,所以你也不可能愛我,何必困住我也困住自己呢?”

西門聽雪像是陷入了沉思,只盯著眼前的女子不說話,然後好像想到了什麼,走到梳妝臺前,開啟一個精緻的鎏金紅木盒子,從裡面拿出一隻玉簪和玉佩遞給齊雲芷汀,“這是你的東西,物歸原主!”

齊雲芷汀總算明白自己為何會落入西門聽雪的手中了,之前她還猜測是不是守門的夫妻出賣了她或者掌櫃的出賣了她。但回頭一想都不可能,畢竟掌櫃的是她精挑細選出來的探子,絕對不會輕易的出賣她,一是她成立天網一直都是用編號,那些人從未見過她,更加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自然不可能去向西門聽雪告密,二是那對夫妻只是普通的百姓,她探查過,他們不會武功,也不可能是西門聽雪安插的探子,三是她當時離開雲城的時候是半夜,為了不讓宇文勖知道,她刻意躲過了影子,她前後失蹤不過一天,連宇文勖都還不知道她失蹤的事,西門聽雪自然不會知道,也就不存在早就埋伏在這裡了。所以一切的事情都應該只是巧合,她將玉佩和玉簪子給了那對夫妻,那對夫妻看那麼貴重的東西,於是立刻拿去變賣了,殊不知,這西遼所有的當鋪都是西門聽雪的,那玉簪子可能看不出什麼,雖然她當時在給的時候已經很小心的給了一塊沒有印記的玉佩,但那玉佩卻是極其少見的暖玉,當鋪的人自然會上報,西門聽雪恰好在玉城,循著玉佩找到了這裡。只能說她太倒黴了,這樣都能落入西門聽雪的手中。

“明天我們就出發回寶城!”說完,西門聽雪走出了房間。

見西門聽雪走了,齊雲芷汀不再理會,專心的照顧孩子。“來人,弄盆熱水進來,將屋子裡的炭火燒的更旺點!”

“是!”很快,幾個丫鬟便端了盆熱水進來。齊雲芷汀將還在睡夢中的小包子抱了起來,兩天沒有給孩子洗澡,脖子上、胳膊上都有了紅痕。

洗了澡,小包子也醒了,吃了奶便不睡了,吐著泡泡和齊雲芷汀玩。

“夫人!”門房那婦人探出腦袋走了進來,有些不好意思的搓著手,一身普通的棉質衣服樸素而幹淨,黑發只用一隻木簪子挽著。

“大姐?”齊雲芷汀正抱著孩子在玩,見那婦人進來,有些不解,“你怎麼來了?”

“公子說我帶過孩子,讓我幫著你帶孩子!”婦人湊到齊雲芷汀身邊,看了一眼她懷裡的孩子,然後贊嘆不已,“小公子長得真漂亮,像你一樣!”

齊雲芷汀不明白婦人是什麼意思,詢問道:“小公子?”

“公子都跟我說了,你是和他吵架了,鬧別扭才帶著孩子來這裡!不是我說你,月子都還沒出,再鬧別扭也不該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啊,要是落下病根就麻煩了!”婦人看了一眼房間的擺設,她雖然跟著男人在這裡守門,卻從未進過院子裡來,如今一看,驚得手足無措的,這裡面隨便一件擺設都夠他們夫妻吃一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