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泳思卻異常的欣喜,拉住了元芷汀的手,“小汀,不介意我這樣叫你吧!沒想到你和譽兒真的兩情相悅,之前我還猶豫要不要說這件事,現在看來非說不可了!”

元芷汀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她的直覺告訴她,宇文泳思接下來要說的話會將她和宇文勖拉的越來越遠。但宇文泳思很顯然會武功,而且不低,握著她的手不鬆不緊,卻讓她無法掙脫。

宇文泳思拿出一個木簪子,笑著看向齊雲濡,“國師可認得這個?”

齊雲濡驚訝不已,一把奪過那簪子,細細的摩挲,面色凝重。這簪子是他送馥悠的,馥悠素來不喜那些身外之物,除了他親自為她打造的這一隻沉香木蘭花簪子,她從未戴過任何飾物。“它怎麼會在你這裡?”

“當年我就和小悠感情很好,你走後,我去看她,聽說她懷孕了,就開玩笑說,等我有了孩子,我們可以做兒女親家,沒想她一聽就同意了,我給她我隨身佩戴的暖玉佩,她便將這簪子給了我!”宇文泳思眼底閃爍著不明的情緒,偏頭看向北堂譽,眸光晦暗不明,“國師,沒想到兜兜轉轉,我們真的成了親家!”

元芷汀趕緊看向齊雲濡,“爹?這事不是真的吧?”

“這沉香木蘭花簪子是我親手為你娘打造的,她喜愛的不得了,從不離身,她若真的給了泳思,這件事就不會有假!”齊雲濡輕輕的摩挲著木簪子,臉上是從未有過的溫柔和暖意。

“王上,如今太子定了,影兒也即將嫁去聖都,譽兒和影兒的婚事都有了著落,真是雙喜臨門啊!”宇文泳思很顯然是最清楚如何在別人的傷口上撒鹽的,笑眯眯的對著北穹王說道,還故意曖昧的看向宇文勖和北堂影。北堂影也很識趣,羞答答的低著頭,還時不時的瞄宇文勖一眼。

“恭喜國師大人,恭喜王上!”封丞相是這裡面最開心的,趕緊趁熱打鐵,起身高呼。

“恭喜國師大人,恭喜王上!”跟著一起來的北穹臣子也跟著附和,喊聲高亢悠遠,在屋子裡回蕩著,久久不曾散去。

元芷汀小心的緩緩地偏頭看向宇文勖,見他也怔怔的看向自己,四目相對,無盡的悲傷和失落在兩人間轉換。

看著元芷汀和宇文勖眼神交彙,北堂譽說不清心裡的感受,開心,擔憂,交織在一起,心也跟著起起伏伏。

宇文勖冷冷的看著在座的所有人,再看向元芷汀,起身大踏步離開了大廳。

元芷汀準備追上去,北堂影一把拉住她,欣喜不已,“小汀,沒想到你真的要成為我的嫂子了,真是太好了!”就是這一轉瞬的遲疑,宇文勖已經失了蹤影,元芷汀看著屋子裡一個個笑的開懷的面孔,再看向空蕩蕩的門口,腳下如灌了鉛,根本邁不動。

齊雲濡見元芷汀的目光始終看向門口,心中瞭然,卻又不明,她若愛的是宇文勖,為何會對北堂譽生死不離,他對女兒的關心太少了,應該找個時間和她好好談談。

“爹,我有些不舒服,就先去休息了!”元芷汀不想再看那兩母女虛偽的樣子,兩人一唱一和,成功的氣走了宇文勖,也成功地離間了宇文勖和北堂譽,可謂是一箭雙雕,真是精彩。

元芷汀離開了大廳,齊雲濡自然也沒了興致,卻礙於情面走不了,但一直不冷不熱。

元芷汀走在花園中,一直在思索著宇文泳思,別人也許看不出,但她卻看到了她眼底對齊雲濡的愛戀和崇拜,為愛生恨,姐妹相殘的都有,更何況只是朋友,說不定她接近馥悠就是為了知己知彼。還有那個婚約,只憑她一面之詞,很難證明是真的,今晚也許她可以去北穹王宮看看。

“小汀!”北堂譽跟了上來,腳步有些急切,面上帶著一絲歉意。

“北堂?你不在那兒陪著,來找我幹什麼?”元芷汀好奇的看了看北堂譽身後,沒有發現有人跟著。

“對不起,今天的事我真的沒想到會這樣!”北堂譽怕元芷汀會生氣,怎麼都坐不住,所以焦急的趕了過來。

“我知道,這不怪你!”今天的事完全就是宇文泳思和北堂影兩母女事先設計好的,北堂譽也只是被利用的棋子,她自然不會怪他。

“你真的不怪我?”北堂譽欣喜異常,就怕元芷汀會誤會。

元芷汀微微一笑,“我看的很明白,這不關你的事,不過,我很好奇你的事情,可以講給我聽聽嗎?”要想從宇文泳思下手,她必須找個同盟,北堂譽是最好的人選。

“你真的想知道?”北堂譽一直都不願意在元芷汀面前提起那些黑暗的事情,如今元芷汀主動問了,便拉著元芷汀來到了一處院子“桃源。”

這院子裡種滿了桃樹,此時早就只剩光禿禿的枝幹,兩層的小樓精巧別致,園中一景一物都利用自然的景緻,毫無匠心之感,可見所住之人崇尚自然的心。

“這是我母妃未出嫁前住的小院,她很喜愛桃花,又因為出生在三月桃花盛開之時,外公為她取名封灼,小名桃兒!取自‘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意,更希望她將來‘宜室宜家’!”北堂譽說起母親,眉眼間自然流露出溫情暖意,“母親十三歲就被譽為北穹第一才女,第一美人,十五歲及笈之時,上門提親的人踏破了丞相府的門檻。父王那時還只是公子,也是翩翩少年,聽聞封家有女初長成,悄悄潛入封府,想一睹風華,只那一眼,便驚為天人,第二天就讓祖父來提親。”

元芷汀在想像,一個如桃花般美麗的女子,在這桃林間翩翩起舞,該是何種風華,何種氣韻。

“父王母妃成親後很恩愛,第二年就生了我,因我是北穹王室第一個孫子,祖父很開心,在我滿月那天賜名譽,並當場宣佈,我父王為下一任繼承人!我母妃是封家長女,我的出生預示著封家會全力支援父王,父王得到了想要的東西,自然也欣喜。”北堂譽說到此處,眸中的喜悅已經消失,換之而來的黯然,“所有的美好都在我五歲那年戛然而止,祖父去世,父王去聖都接受聖皇封賞,繼承王位,回來時帶回了宇文泳思。”

“她是皇室公主,自然不能屈居側妃,被封為平妃,享一切正妃之禮,從此獨享專寵!”北堂譽緊握住雙手,眸中甚至隱著仇恨,“那時母妃才明白,父王的愛是那麼涼薄,也才明白,父王的愛是有目的的,之前娶她是為了獲得封家的支援,順利繼承王位,現在娶宇文泳思,是為了得到皇室支援,讓北穹更加強大。母妃是聰慧的,看明白了,也就放下了,只一心教導我。”

“但她太單純了,她以為她不爭,別人就會放過她,她以為她不搶,別人就能無視她。所有平靜的生活從宇文泳思懷孕後就消失了。後宅的爭鬥總是可怕的,宇文泳思從小生長在皇室,耳濡目染,手段極其高明,母妃卻從小被外公教導要‘宜室宜家’,心懷仁慈,寬以待人,如何會是宇文泳思的對手。幾次下來,父王對母妃由開始的愧疚,到後來的厭惡,逐漸的離得越來越遠,尤其是母親不小心碰倒了宇文泳思,導致北堂影早産,父王震怒,甚至萌生了要廢了母妃的心思,最終被外公壓下。”

“但宇文泳思怎能放棄,我是嫡長子,將來的第一順位繼承人,又有封家的支援,只要有我在,她的孩子就不可能繼承王位。她收買了母妃宮裡的一個小宮女,在母妃用的薰香裡加了慢性毒藥,計量很小,誰都沒有察覺。慢慢的,母妃的身體越來越差,一日不如一日,所有的大夫都查不出是什麼原因,在我三歲的時候病逝了。我因為經常和母妃呆在一起,受毒藥的影響,身體也越來越差。而那幾年,宇文泳思接著為父王生了一兒一女,父王將所有的愛和心思都傾注到了那三個孩子身上,完全將我遺忘了。”

“外公由母妃的死猜出了幾分,向父王上表,要接我回封府調養教導,父王開始不同意,外公去求了祖母,祖母愛我,不忍心我被人殘害,逼著父王將我送出了宮。回到封府,外公遍請名醫,才發現我是中了毒,但毒已入骨髓,無法根除!外公為了給我治病,一心撲到了我身上,宇文泳思卻趁此機會在朝中培植自己的勢力,逐漸的開始與外公抗衡!”

“外公聯合朝中一些忠貞的大臣向父王上書,要求徹查母妃的死和我中毒一事,查到那宮女身上時,那宮女承認了一切,咬舌自盡。這一切,我們雖然心知肚明,苦於沒有證據,父王也沒有再追查下去的意思,只得作罷!從此後我就在封府長大,和父王一個月也難得見一次面,父王漸漸的將我遺忘了!”

“大夫說我的毒若不根除,最多能活到十八歲!就在我對自己的生命毫無眷念的時候,我遇到了宇文勖,他張揚不羈,霸道狂妄,那都是我最渴望的東西。得知我身中劇毒,他找來了神醫無名。無名說我的毒必須要藍狐的血做藥引才能根除,不曾想宇文勖卻將我的事放在了心上,四處為我尋找藍狐。所以我感激他,若沒有他,就沒有現在的我!”北堂譽講完了一切,心中一下子清明瞭,回頭看行元芷汀,“小汀,我承認,我喜歡你,不,是愛!但只要是宇文勖的東西,我此生的都不會去搶!”

元芷汀坐在石凳上,沉思著,“北堂,我懷疑我母親的事也和宇文泳思有關系,但我不確定,所以需要你的幫助!”

“你說!”北堂譽對宇文泳思的恨意比元芷汀更深,殺母之仇他必須得報。

“上次我聽見刺殺你的人說,你們在查右相於威,他既然是宇文泳思的棋子,那就先從他下手,剪除了她的羽翼,她想要飛就沒那麼容易了!”元芷汀心中已經有了主意,如此這般的跟北堂譽說明瞭該如何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