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初雪過,奔東西(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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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雪很大,很久,時斷時續下了好些天。
晴雪和於叔這幾日在大廳一邊烹雪煮茶,一邊嘮著家常。
以往在呂家時,下雪天常有文客相聚,於叔在旁招呼著,為眾人洗手取雪,生火煮水。
自古以來,人們認為雪凝天地之靈氣,是至潔至純的天降之物,文人們便以此作為上品煮茶。於叔在呂家呆了很長時間,久而久之,取雪煮茶也成了習慣,每年落雪閒時,便在宅中大廳布爐煮茶。
以往阿郎也會和他們一起閒坐半日,偶爾還會叫上他的幾個朋友熱鬧一番。今年雖然宅中住著的人多了,可能閒坐在大廳裡的,卻獨父女兩人。
林錦這兩天忙著整理東西。已入冬月,待這場雪停,就要陪著苟杳去京城備考了。她有些迫不及待,畢竟,已與哥哥好些日子沒見了。
呂岩則像往常一樣,早早地出了門。呂宅的人對他整日往北山上跑已習以為常,殊不知北山上那人已走。而在外面的呂岩呢,要麼終日在北山的道觀裡避著風雪,要麼去附近的酒樓或是郝一鬆那兒坐一坐。
偏偏不想呆在家中。
姤兒這幾日也不顧風雪,天天往外跑。
南邊大河結了冰,又蓋上了一層層雪被,儘管姤兒終日徘徊在岸邊,用木吒所授之法探查妖氣,卻因冰水阻隔,一無所獲。
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每日面對著這片蒼茫與靜謐,姤兒急於尋妖的心,慢慢沉靜了下來。
“留於人世,你要做的不是懲戒,而是守護。”姤兒想起木吒臨走前,對她的囑咐。
耗於此,只是報復的執念啊。
姤兒起身,拍拍衣襬上的雪,環顧了一圈枯山白川,轉身回去了。
呂宅大廳裡,吃過午膳,林錦抱著針線衣被在火爐旁坐下,和於叔晴雪一同聊起天。過了一陣,姤兒也回來了,到大廳桌上端了兩碗剩飯菜坐下吃起來。
“錦兒姐,你們什麼時候走?”晴雪問道。
“等雪停了就出發,早些去那裡科考報名。”林錦停下針線,笑著答道。
於叔端了壺茶來,放在爐板上,說道:”回頭給你備些土產,拿去給林郎常常。此去估摸著要兩三個月,銀兩可夠麼?”
“夠了,前段日子婆婆和哥哥都託人帶了些銀兩,東西也快收拾得差不多了,林叔不用費心,這段日子真是麻煩了。”林錦說道。
聽著幾人談話,姤兒慢慢停下了筷子。
前幾日一心在外,聽說苟杳林錦要去京城,姤兒未曾細想。此時她才突然意識到,雖然如今和呂宅的人親如一家,但錦兒姐若走了,自己也沒有理由再賴在呂宅。以後,何去何從呢?
不禁望向院子,一股風颳過,雪片熙熙攘攘的,下落得更多更急了。
他還沒回來。這些天,姤兒還沒和他說過話呢。這樣想著,姤兒在一旁默默聽其他幾人聊著,然後幫忙準備晚膳,吃過後便回了屋。
天色完全黑了的時候,姤兒聽見大門響動,知是呂岩回來了。
屋裡生著暖爐,雖然火不旺,卻仍讓姤兒感覺悶得慌,腦袋沉沉的,臉頰發著熱。姤兒開啟了窗,一陣寒意撲面,令人精神了許多。
對門窗洞緊閉,大廳裡的爐火早已熄滅,大家都各自回屋了,前院雪地上的腳印,被飄飄忽忽的幾片雪渣一點一點地掩蓋著。
“春日在天涯,天涯日又斜。鶯啼如有淚,為溼最高花。”姤兒怔然望著院中白雪,莫由地喃喃道。
心內不知在彷徨什麼,追思什麼,只是一想到錦兒姐要走,再想著自己是會留在這裡,還是再回石井鄉,姤兒就感到一團亂麻涌上心頭。
頭有些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