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什麼話也不說就往外衝了?”

“上次也是一樣,偏要硬上,攔都攔不住……”

“連虛驚一場,都會自己跌山溝裡,我要是抓得不及時,你自己爬回去麼……”

老遠小廟裡的眾人就聽見了呂岩的數落聲,直到看見他倆的身影,都不由得停住了擦去雨水的手。

呂岩是真動了氣,像教書先生碰見頑皮的書童一樣責備著,姤兒則低著頭鼓著腮,一副聽之任之的模樣。兩人身上溼透了不說,還或多或少沾了泥巴,呂岩的臉上也蹭著一抹。進了門,見眾人看著他們,呂岩停住了口時,才發現回來一路自己一直緊拽著姤兒的手。呂岩連忙放開,掃了眼姤兒轉身要往裡去,卻被她一把拉住。

姤兒看著呂岩的臉,輕輕舉起手,要幫呂岩擦去臉上的泥漬。不想自己手上也髒,她這樣一抹,反而讓呂岩的臉上泥漬更多了。

完了,好像又做錯事了。

姤兒看著呂岩,頓了兩秒,終於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而後,廟裡的人也都忍俊不禁,一時間,廟裡被眾人的笑聲填滿。

林錦走上前,將絹布遞給姤兒,忍著笑意說道:”你快擦擦罷,咱們去換身衣服。”便拉著姤兒走到石像後面。苟杳也將白布遞給呂岩,示意他擦擦臉。

姤兒和呂夫人一同換著衣服。”來,把裡面衣服脫下來,我給你擦擦。”呂夫人沒怎麼淋溼,換上外衣後對姤兒說道。姤兒有些尷尬,見呂夫人執意,便聽話脫下衣衫。這感覺,好像孃親在旁照料,姤兒感到心上一暖。

晴雪接過衣衫,用力擰了擰,待雨水被擠得差不多了,呂夫人拿了過去,說道:”來,我給你穿上。”姤兒便聽話背過身來。雨水順著髮絲滴在剛擦乾的肩上,潔白的肩背上,幾滴水順著脊骨緩緩流下。呂夫人看著眼前的這冰肌玉骨,不禁愣住了。

“娘……”姤兒有些奇怪地叫道。呂夫人忙回過神給姤兒穿上內衫,又拿了件幹外衣給姤兒披上。

姤兒換好了衣服出來,看見呂峰正埋頭研究著一堆木頭。姤兒走過去,蹲下拿起一塊木頭問道:”生不了火嗎?””嗯,有些潮……”呂峰抬起頭,偷笑著往姤兒身邊靠了靠,說道,”不過嫂子,我還是第一次看見我哥對女子發脾氣呢。你們剛才……”突然,呂峰止住了話,他眼前一亮,木堆竟然莫名其妙地被點著了。

“快去,再找些幹一點的木柴。”姤兒說道。呂峰忙點頭起身,衝著在小廟角落裡撿著什麼東西的呂岩喊道:”哥!快拿些木頭來,火點著了!”

於是眾人圍火堆而坐,等著雨聲漸停。

幾人都不說話,各自想著什麼。林錦給苟杳擦著身上未乾的雨水,晴雪有些忐忑地看著呂夫人和呂峰時不時看向姤兒的表情,以及沒有察覺這些眼神,沉靜在自己思索中的姤兒和呂岩。

倘若竹影真的和十年前那場病有關,會是什麼?姤兒心裡在想。

林家世代商家,最多與東圭醫家有家族淵源懂些醫術,可是這個嫂子的功夫竟然也這麼好,真是奇怪,呂峰心裡在想。

呂岩低頭看了看手裡攥著的令牌,是剛剛在角隅拾木頭時撿到的,上面的圖案似曾相識,好像是江湖上的組織。這破廟不常有人來,會不會是上次那夥黑衣人的?呂岩心內懷疑。

呂夫人此時神態更是讓人捉摸不定。方才給她的兒媳穿衣時,兒媳的肩背潔白無瑕……可林錦那孩子,出生時自己是見過的,她背後有塊胎記啊,難道長著長沒了?還是……呂夫人看著姤兒,心內想著。

不久,眾人衣衫已乾,雨也停了,便整裝打道回府。

一到家,呂岩便讓於管家多燒熱水,讓眾人洗漱。安排姤兒在屋內梳洗著,呂岩便在院子裡溜達。突然一個石子從院牆外襲來,呂岩接住,迅速追了出去。

過了一會兒,呂岩回來,面色有些反常地看著東廂。又等片刻,還沒動靜,敲門也無人應,呂岩急忙推門而入,卻見木桶空著,姤兒已洗完換上衣裳,倒在床榻上睡著了。

真是……

無奈,趁著眾人不注意,呂岩偷偷溜到了於管家房間洗了個澡。

這一趟眾人累得夠嗆,眾人都呆在房中休息,直到於管家喊眾人用晚膳,已過酉時。

又在飯桌上聊了一陣,大多是講講今日出遊的尷尬遭遇,時而大笑,時而喧雜。之後眾人便散去,回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