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岩整理了卷宗之後似乎空了下來,陪著姤兒在縣城內東西來回地閒逛。

“朝兒呢?”自從那晚在庫房裡上竄下跳被呵斥了一句,呂岩再沒見著它。

“去附近的山上待著了,因為總是會把衙門裡的人嚇一跳,還是山裡讓它更自在些罷。”姤兒想起朝兒一次讓幾個追趕它的小吏相互撞傷了頭,有些無奈又感到好笑地說道。

“那也好。”呂岩點點頭。

“你這幾天空下來了麼?”姤兒問道。呂岩此時已換上了以前的便裝,也背上了劍囊,愜意地在街上走著,姤兒看得出,他是對穿著那套公服還未適應。

呂岩背過手枕在頭後,說道:“是啊,本來要整理糧稅什麼的,不過主簿說這些他比較熟悉,之前也都梳理過,所以就沒我什麼事兒了。”

街上人來人往,不少人對這對年輕而陌生的面孔投來目光。這位時常在街上逛遊的縣丞之妻他們都已經認得了,走在她一旁的男子,肯定就是新來的縣丞,因此有意無意觀察二人的路人不在少數,卻都敬而遠之。

“前面就是這裡比較大的集市了。”姤兒沒覺察身上的目光,指著前面向呂岩說道。

“咦?”呂岩往前面看去,是薛亮正在人群中快步走著。奇怪,他一個人到集市上做什麼?

姤兒順著呂岩的目光望見了薛亮,便加快了腳步。只見薛亮追上了一對老夫婦——就是姤兒幾日前在集市街上見到的那兩位老人家,像是在向老夫婦解釋勸說著什麼。

“他們怎麼又來了?”姤兒奇怪道。

“誰?你認識那對老人?”呂岩見兩個人在薛亮的勸說下放棄了往前走,轉頭向姤兒問道。

“也不算認識,就是之前在街上遇到過,像是在找女兒,不過那家店的女子說不認識他們。”姤兒見老夫婦被薛亮領著往這邊過來,便笑著招了招手。

薛亮看見了姤兒,臉上一亮,卻因為一旁站著默不作聲的呂岩而又黯淡下來。

“你們怎麼在這兒,還有,你怎麼這身打扮?”薛亮向呂岩問道。

呂岩聽他這副口氣,便也不假惺惺地行禮,背過手衝薛亮微微一笑道:“檔案記錄正在整理,不過這縣裡的風土人情,我也得先熟悉熟悉罷。”

“既然是出訪,為何不穿上公服?”薛亮沒有回應呂岩的笑,冷臉問道。

“不想引人注意罷了。敢問薛縣令來這兒也是在查訪麼?”呂岩問道。

“嗯。”薛亮不多話,帶著老夫婦從呂岩身旁走過,又停住腳,轉身說道,“既然不想引人注目,就不要帶劍出門,這裡的百姓都知道你是誰,帶兵器他們害怕的。”說完,便繼續往前走了。

呂岩被說得啞口無言,又聽姤兒在一旁說道:“薛郎說得沒錯,看來你以後隨身帶劍的習慣,是得改掉了。”於是他無奈卸下了劍囊提在手裡,說道:“那我先把它放回去了,你自己可以麼?”

“嗯,你先走吧,我再買些東西就回去。”姤兒向呂岩擺擺手,徑自往前面去了。

呂岩回到縣衙後,從主簿那裡聽說了老夫婦的事情原委,正如姤兒所說,是認親被拒,因為之前在坊間鬧得比較大,夫婦二人孤苦無依的模樣又讓人可憐,所以薛縣令百忙之餘便攬下了這檔事兒。

“我們說滴血認個親就行了,薛縣令卻覺得那個不靠譜兒,叫人去調查那女子和老夫婦的身世來歷。你說這快十年前的事,還能怎麼調查啊。”縣衙的主簿是個四十出頭的瘦弱老丈,本地人,姓杜,此時正忙著整理文書。呂岩來衙門上任後的一些大小事,都是多虧這位杜主簿的指點。

“那現在可有些眉目了麼?”呂岩問道。

“不知道。聽薛縣令說那女子不太配合,以前的事不願多提,而老夫婦也像是藏著什麼話,所以有些棘手,不過這幾日好像有了些眉目,誰知道呢,這樣的家務事本來就難插手。”杜主簿將一打書卷放回書架,說道。

“這樣啊,多謝主簿。”呂岩和杜主簿互相行了禮,在院中徘徊了下,便先去找薛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