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父子言,口難開(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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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你們也累著了,先回去歇一會罷。”呂母待廳中眾人散去,笑盈盈地拉著姤兒的手說道。
姤兒昨晚一夜沒睡,第二日又早早起來拜見公婆,行完一套禮時已有些暈頭轉向,聽到了呂母的這句話,身上一下子如釋重負。
“三郎,你留下來,隨我到書房去。”呂父叫住了呂岩,面無表情地揹著手站了起來。余光中瞟到呂母衝著自己使眼色,呂父輕咳了兩聲,帶上些和悅的神色對姤兒說道:“三兒媳,你先回去罷。”
“是,爹。”姤兒點頭蹲身,然後和呂岩對視了一眼,便退身回房了。
書房一邊開著大窗,秋日的陽光透過窗紙,映照在矮櫃上淡紫色的木槿花上,撒下片片落影。房中另一邊則是擺滿了書的木櫃,一旁的白牆上掛著一副《藍田煙雨圖》,與一旁高几上的青苹梅枝相映襯,別有一方韻趣。
呂岩跟著父親走進房間最裡面的書案旁,在坐榻前停住了腳。
“坐。”呂父坐下整了整衣衫後,抬目看了眼身後高高立著的呂岩,開口說道。
“是。”呂岩點點頭,在呂父對面的坐榻上坐了下。
兩人中間的書案上是呂父未練完的字帖,一旁堆著數十頁紙,呂岩掃了一眼,是父親記錄的海州大小官員民案。
儘管手下有專門整理檔案的官員,呂岩卻知道父親一直保留這樣的習慣,一方面他是為了整理文書切實職責,另一方面也希望在回憶書寫的過程中反思考量,以求想出更好的處理事務的辦法。
“爹,叫三郎過來是為何事?”呂岩盤著腿,雙手搭在兩側的膝蓋上,直著身子問道。
呂父從書案下的夾層中掏出兩封信,遞給了呂岩一封,說道:“這是苟侄寫給你的賀信,信使路上耽擱了幾日,所以昨日才送過來。另外他也向我問了好,說前不久升了侍御史,又抱了個大胖小子,脫不開身過來。看他一家日子安好,苟家算是苦盡甘來啊。”
“林錦生了?”呂岩這幾月過得雲裡霧裡,乍一聽到這訊息,不禁瞠目。回過神兒來,呂岩掐指一算,十月懷胎,林錦臨盆的日子的確是早就到了,內心不禁為兩人感到欣喜。
見父親皺起眉頭,顯然是對自己直呼林錦之名感到不妥,呂岩急忙改口道:“父親說的是。表......表嫂子剛生,遷官又有很多事務要忙,我看一年半載的是過不來了,等過些時日回去,我和姤兒順道兒去看看。”苟杳比呂岩長了幾歲,按輩分是他的表哥,不過呂岩很少這樣叫,因此這聲“表嫂子”,說出口來也十分別扭。
呂父點點頭,思忖了半響,說道:“是該去看看......不過,既然要去京城,是否也到你三叔家坐坐?聽他說朝中空出了些職位,需要些務實肯幹的人才。你看苟侄因此能被提拔為社稷百姓做些事,你若是......”
呂岩嘴角保持著一抹微笑,明白了父親找他談的目的,而且也早料想到了。不慌不忙地站起,又在一旁的地板上跪下,呂岩拱手說道:“父親的心意三郎明白。只是——”
呂父眼中的光亮逐漸黯淡,果然,對三郎的指望,即便是成了家也依舊是枉然。
“只是孩兒雖可乘門蔭之便,卻心有不安,如若真要上京得那一官半職,孩兒希望能夠再次參加科考,也不枉所學之才。”
聽聞此言,呂父的眼中又閃現出一點希冀,可轉念一想,當初這三郎被自己逼得緊了,雖然參加了幾次科考,卻故意文不對題,以致名落孫山,難道他又要故伎重演?可看他的神情,卻又不像。
“你......當真願意為官?”
“心有所繫,誰人不願?”
看著眼前抬手低頭的呂岩,呂父囅然而笑,直點著頭說“好”,此時的心情,竟比聽聞呂岩要娶妻的訊息更為稱心暢快。
“既然你決心已定,等家裡送完賓客,你就和姤兒回去準備罷。”呂父說道。
“是,爹。”呂岩點了點頭。
這一番對話寥寥無幾,竟比呂岩預想中容易許多,也舒心許多。呂岩暗想,是自己的心境變了,還是一直藏著這想法?
“還有一件事,也必須和你商量。”呂父收起了笑容,似乎想到了什麼棘手的事情,招呼呂岩回到榻上坐下,手指摩擦著書案說道。
“還有何事?”呂岩看父親一臉躊躇又說不出口的表情,奇怪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