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稚隨幽夢去了苑外,站在月門一角,她已經換了乾淨的衣裳,髮髻也重新梳理過了,微風吹得她鬢角髮絲輕盈,一飄一飄的,月光清淡地灑在身上,為她增添了一縷柔媚。

沉默良久,她試著抬眼正視他。“我想我們之間似乎有點亂,有必要理清楚一些。我先說吧,今晚在瑤琳池的事……”她微頓,目光不自在地飄走,“我不是有意要去偷看你的……”

他眼波微漾,平靜地告訴她,他明白。

“我解釋完了,那麼換我來問你。”她驕矜昂首,冷下語溫,“你希望得到本公主的寵愛麼?”

他始料未及地一怔。

她卻緊緊凝視,拿出一股強勢:“是,或不是?”

他若有所思地垂眸,既不點頭,也不搖頭。

“連你自己都不確定麼?”

幽夢百感交集,他若說不是,則難免叫人傷心,若說是,又顯得別有居心。好像不管怎麼選,她都不會高興。

這時,她目光軟了下來:“我無法看透你心裡在想什麼,但你想聽聽我的想法麼?”

他重新對望住她,輕輕點頭。

她說:“外人都以為,你們的存在,只是一群陪我淫逸享樂的男寵,就憑你來我府中這些日子所經歷和看到的,你覺得是這樣麼?”

他不動聲色,可眼神明顯是遲疑的。

“在我眼裡,你們雖然是我的面首,但我卻像對待客卿一樣,儘量保留對你們的尊重。”她目露殷切之色,認真道,“我一直認為,你和離憂,是檀奴苑裡的兩股清流,出淤泥而不染。”

他沉靜如水地聽著,並無波瀾。

“離憂向來清雅高潔,可你給我的感覺,卻比他更清冷疏離。”她吸了絲涼氣,“你好像一直不大願與本公主接近?”

他眼底掠過一絲猶豫,似乎蘊藏著許多秘密,一言難盡。

“如果你是有意疏遠我,不想被我愛重,那方才在瑤琳池,你對我做的那些……又是什麼意思呢?”

她隱隱有些侷促,而對面的蘇稚望著她,眸色被月光映得通透,近似含情脈脈,看得她有絲迷惘和無措,直到彼此又靜默許久。

“今晚的事我也不會再對外人諸多辯解和澄清。”她說,“我知道你有啞疾,也不可能出去亂說什麼。”

她表達著對他的放心,可她又怎知就算他不啞,難道他就一定會亂說麼?

“但畢竟被那麼多人看到了……女人總喜歡搬弄是非,我不可能堵住她們的嘴。”她輕嘆了口氣,“很多時候,對於解釋也無用的事,我會懶得再去解釋,我就只能將錯就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