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稚清淺一愣,他其實很想問問她,說他過分,到底過分在哪?

是強行要她和自己泡在溫泉裡演這齣好戲?可這也是事急從權啊,兩人互相看都看了,碰也碰了,誰也不吃虧,何況自己還沒穿衣服,明顯是她賺了吧?

還是說“過分”在……他眸色一晃,意識到了什麼,暗想那完全是在這種情形下男人都會有的正常反應吧?

月光柔和漫灑,銀光淡淡籠罩著他,四周煙水迷濛,他絕美的仙顏隱在薄霧中,顯得很不真實。他手撐石壁,歪著頭,長長的烏髮自肩一側柔順垂落著,那微溼的模樣完全是在誘惑人心。

她輕垂眼瞼,不敢與他對視。他此刻目光全被她生氣時微翹的嘴唇吸引著,猶似情不自禁地俯面,無限柔情地往她唇瓣靠近……

她感覺到了,在他即將碰到時忽然扭頭向旁,並且用手給了他胸口一記推力,他怔在那,從她彆扭的表情裡看出她不願意,眼底一束光熄滅漸冷。

她什麼都沒說,翻身繞過他的臂彎,他有所感應而配合地起身,看她在脫離自己後提著溼重的衣裙,蹣跚地蹚著泉水走向池邊。

衣服全凝在一塊,上岸時有些費力,蘇稚體貼上前,扶她手臂想幫她一把,卻被她作氣一般冷漠推開,寧可自己艱難地爬上去。

蘇稚霎時愣住,彷彿看不懂她,這是在鬧什麼小情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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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就這麼折騰地過來了。

晚宴散後,除了星宿,名媛們陸陸續續被送回各府。

送完客人,忙碌一宿的幽夢終於得空,便待在離憂房裡,坐在床頭照看他,蘭瑩、穀雨、蘇稚、御醫也都在。

離憂眼皮微微翕動,迷離睜開,幽夢眉間的擔心總算舒展:“離憂,你醒了?”

蘇稚亦關心地上前一步。離憂模糊的視線變得清晰,見到她自是不勝驚喜,撐著就要起身:“公主?我……”

“你先躺著別動。”幽夢扶著他又躺下,鄭重凝視道,“離憂,你告訴我,你究竟是怎麼暈倒在花園裡的?蘭瑩不是讓婢女送你回來了麼?”

離憂眉心蹙起,眼神有些迷茫,卻似在努力回憶:“是,本來我的確是想在房裡就寢的,怎奈酒勁愈甚,令我頭痛不堪,我便想去花園走走,醒醒酒,可我突然看到有個影子閃過……”

在場眾人皆是一怔。

“影子?”幽夢頓時緊張,“什麼影子!”

“那影子從樹叢裡穿過,約莫是個個高的男子。”離憂抬起不確定的目光與她交會,“只可惜當時太暗,那人又是一晃而過,我沒有看清。”

男子……幽夢低眉思量:草人、機關、散花綾、面首、男子……她串聯起之前的種種線索,似乎對上了。

她扶在離憂臂上的手加重力道:“後來呢?”

蘇稚疑惑地看著他,見離憂眉頭皺得更深,顯得有些痛苦:“後來我覺得那人可疑,就想追上去看看,可就在這時,有人在背後敲了我一棍……我眼前一黑,就什麼感覺都沒有了……”

幽夢聽罷陷入沉思,眼底的光線卻是鋥人。

蘭瑩雲裡霧裡地自語:“這事情真是越發離奇了。”

這時幽夢站起道:“我們先出去吧,讓離憂好生休息,沒準等他恢復了,還能再想起什麼來。”

離憂盡其所能地俯身行禮:“多謝公主體恤。”

一行人漸漸出了廂房,幽夢走在最後,臨出門經過蘇稚身前時,他正滿懷心緒地看她,而她忽然意味深長地停駐,眉眼不抬,神情寡淡,只用彼此能聽見的聲音說:“你出來,本公主有話對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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