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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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銀瓶醒來時,正躺在一間極華麗大房子的臥榻上,衣衫完整,腰腹間隨意蓋著一塊絲質薄毯。滿屋子鋪滿著檀木地板,眼前是一張巨大的屏風,每一扇的圖案和工藝都不一樣,雀羽底金銀勾線,花鳥蟲魚栩栩如生;雲母底纂了象牙,大家書法氣象萬千;琉璃底琺琅鑲嵌,玲瓏風景趣味盎然;窗外熱烈的陽光透進來,正好照在其中一扇上,豎影斑駁,似金黃又覺昏黃。類似奢華的擺設,駱銀瓶已經許多年未見了。
她先考慮的自己,低頭檢查身子,發現雙臂沉沉如鐵,一動就疼。倒了血黴了!夏天屋子裡不太透氣,憤悶的心緒愈發加重。她想,王母娘娘被孫猴子搗爛了蟠桃園時的心情,估計同此刻差不多吧。
罪魁禍首呢?!
駱銀瓶環視四周,明月郎君同在房裡。哼哼,我們的角兒穿著單扇,身後有兩個人伺候著,一左一右扇著風,而他自己,則捧著銀盞一勺一勺精緻地吃著……也不知道什麼鬼東西?
瞧著晶瑩剔透,裡面還有冰塊。大熱天的,哪怕是瞧著,也覺得清涼。
屋裡還待著見風消,坐明月郎君後頭,樂呵呵也正捧銀盞吃著,可見姐弟情多不堪一擊。
見風消聽得動靜,回頭一望,瞧見阿姐醒了,便笑嘻嘻走過來,道:“這個可美味了,喚作冷蟾兒羹,是用蛤蜊熬的羹湯,放涼了,加了冰坨坨,最是消暑。”說著就給駱銀瓶舀了一勺。
她自然是“有骨氣”地拒絕,但肚子卻不爭氣地叫了一聲。剎那,駱銀瓶捕捉到明月郎君嘴角微微上翹……他在嘲笑她?
駱銀瓶愈發沒好氣,仰頭問見風消:“這是哪裡?我昏過去多久了?”
見風消答道:“不久不久,不到半個時辰。我們還在明月劇院裡。”見風消笑著補充,“多虧明月郎君救了你,還招待我倆在此歇息。”
駱銀瓶瞪弟弟一眼,他救了她?有沒有顛倒搞錯?
這時候,她又聽見那個安寧且好聽的聲音說:“在下韓月朗,叨擾駱娘子,還勿見怪。”
原來明月郎君的真名喚作韓月朗。
但管你叫什麼,你可害慘了我!駱銀瓶一個猛回頭,盯住韓月朗,幾乎是一字一句地吐出道:“我、的、手、臂、怎、麼、回、事?”
倏然,她又察覺到另外一件事也不對勁——明月郎君怎曉得她姓駱?駱銀瓶遂一眼瞪向見風消,見弟弟眼神閃爍——瞭然,昏睡的時候,親弟弟已經把她的名姓“賣”出去了。
愈發窩火,扭回頭重新瞪向韓月朗。
韓月郎見過許多小娘子甚至老嫗盯住他,是要把他“吃了”的目光。但今日眼前的吃法,與往日不同,叫他害怕。
韓月朗不禁抖了一下,雞皮疙瘩蔓延全身。他示意身後兩人別扇風了,冷。雖是如此,但他回答的姿態和語氣仍是優雅的:“娘子的手臂已經沒事了,但仍有些腫,趙大夫說只要近日不再使蠻力,半個月就能好全。”
駱銀瓶的雙臂疼得不能動,但十個手指還是靈活的,她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不住點點,這是姐弟之間熟絡的暗語——索賠呀,你個慫包!
見風消遵命,支支吾吾開口:“韓、韓公子……”
韓月朗一笑,直接道:“娘子也算是救了我,若是有需要的,盡管開口。但凡不無理,,韓某都會盡力滿足。”
駱銀瓶心想:什麼叫也算救了你?明明就是救了你好不,傷了的胳膊是鐵證!
她眼珠子一轉,道:“先把兩張票給我退了!”戲都演砸了,憑什麼還出票錢。
韓月朗道:“可以。今兒這場,票我都讓退了。”
駱銀瓶一聽,心想那你這不算單獨賠我,便又道:“需賠我一千文誤工費。”一千文剛好是在京師一年的房租。
韓月朗允道:“可以”
駱銀瓶張了嘴,又閉,瞟了見風消一眼,一咬牙喊道:“我倆要加入明月劇院!”
“不可!”韓月朗立即回絕,甚至起了身,拂拂袖子,“明月入院何其嚴格,豈是兒戲!”
他這一起身,似乎把身後兩人嚇到了,其中一位稍微年長些的男子,一邊舉著扇兒給韓月朗重新扇風,一邊上前半步,同駱銀瓶解釋道:“娘子有所不知,咱家郎君非是惡意,劇院招人向來嚴格,皆是精通演藝,異能傍身,經三番考核。應徵者數以萬計,但最終選上的每年不超過兩人。”
“我和阿姊都精通演藝,異能傍身!”見風消高聲喊道,“我倆在洛陽都演過戲。我還會打鼓,唱也唱得好。阿姊會琵琶,會箜篌,還會雜耍,還會跳……”見風消忽然止了聲,側過臉去,心虛地撓著腮。
韓月朗卻追問:“還會跳什麼?”
“會跳大神!”駱銀瓶搶著回答。
韓月朗注視著駱銀瓶,緩緩問道:“看不出去,娘子還是巫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