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月朗比刑重山高半個頭,此時面對面佇立,氣勢立顯。他未帶遮面,露出整張俊顏,再加上衣著錦緞,富貴憑添。大醉酒館裡的燈無一盞照在他頭頂,圍觀眾人卻恍覺整座酒館的燈都照到他身上,光彩奪目。

刑重山中人之姿,立即被比下去了。

此刻除了刑重山的老孃,其他人立即不相信小娘子耍心機想嫁給刑重山了。

眼睛不騙人,大家都不是傻子!

不少人覺著韓月朗眼熟,陸續認出來:“他不是明月郎君麼?”

“是啊,就是。”

“他要娶親了?”

“那娘子是誰?”

“好像是那個駱娘子……”

“嘖嘖,報上說的原來是真的。”

……

在駱銀瓶心裡,韓月朗方才的話語遠比刑重山突如其來的求納沖擊力大。又聞周遭言語,不禁替韓月朗擔心。

韓月朗卻全然不顧,牽她重新坐下,坦然承受投射過來的目光。他看著她,臉上仍掛著微笑,刻意壓低的聲音卻是帶慍的:“不省心。”接到朱大醉訊息,得知她又跟男人喝酒,便急急趕過來。正好撞見這一幕,還好,得虧趕過來了。

朱大醉這會帶著酒館打手過來,直接把刑家三人攆出去了,管他們還要申辯什麼,捂住便是。邢夫人受了推搡,口口聲聲說要告官。

朱大醉笑道:“趕緊告,明兒就告,記住了,告朱大醉,大醉酒館!”清理完這一大家子,又驅散圍觀的人:“各自喝各自的酒去,別看了,別看了!”

韓月朗這邊,掃了一眼桌上的菜,哼哼道:“連酒水都捨不得付,算什麼男人。”

駱銀瓶道:“刑大夫不喝酒的。”

“你還替他解釋?”韓月朗不高興了。

駱銀瓶趕緊轉移話題,問正事:“你剛才怎地那樣說,好多人聽見了,必定又要登報。”

韓月朗的目光緊緊鎖住她雙眼:“你很介意登報麼?”

“我自己無所謂,但擔憂連累你!不知道這回《京師報》會怎樣寫你?!”

來大醉酒館韓月朗肯定是要喝酒的,這會小二早已端上他最愛喝的幾款。韓月朗直接提壇豪飲。酒一下肚,他說話就迷離了:“寫我喜歡你啊。”一副寫便寫唄,有什麼關系的樣子。

半晌,駱銀瓶不言語。

韓月朗喝著酒,重啟唇:“其實剛才那個大夫不是真心喜歡你,要是喜歡你,會去劇院看你戲,會去劇院接你來酒館。眼裡有你,會追隨你。”

駱銀瓶曉得,刑重山與她,是還沒開始便結束。

千言萬語在心頭,但她真不知道該開口說什麼良久,感嘆:“你最近這段時間,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啊!”反常類妖。

韓月朗喝著酒,平靜道:“第一個字。”

想“你”。

這一次次直敘胸臆都太過直白。她只好說出心中憂慮:“你入戲太深了。”去抱他手中的酒壇,想抽.出來,讓他別再喝了。

她補充道:“也喝得太多,醉了。”

不等她抽,他自己放下酒壇,坐直身板,鄭重起神色,先道:“我早出戲了。”

駱銀瓶仔細看他眸子,的確清亮,不像是還含糊在戲中的人。可這雙眸子裡又完完全全深深映著她!

韓月朗繼續道:“而且我酒量也很好,酒品也好,哪怕醉了,所有的舉動我都清清楚楚。”說著,他喊小二,把酒拿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