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麼想的?

駱銀瓶想得就多啦!

首先,她不記得昨晚發生了什麼,便無從想起。

其次,若真如報上所說,便是給韓月朗帶來了莫大的麻煩。

再則,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萬一他一怒之下把她開除了怎麼辦?

駱銀瓶便抬頭注視著他,說了聲對不起。

聽見道歉的韓月朗微微蹙眉。

他問:“怎麼,覺著給我帶來麻煩了?”

駱銀瓶拼命點頭。

“我明白了……這事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我自會處理。”韓月朗安慰她道。

兩人繼續聊了幾句,平時有說不完的共同話題,此時卻變得尷尬,無話可聊。

最後客套一番,各自去忙了。

兩人身後的天空仍是那般晴朗,左邊的雲如棉花垛,右邊的雲像兔子,輕風吹過,都不曾移。

駱銀瓶仍有些擔心《京師報》的報道,但很快的,京師裡傳開皇帝狩獵時射中一名女刺客的故事,民聲沸騰,剛議論幾天,駙馬爺又被揭穿是個女人。

接連二三的新鮮事,韓月朗的醉駕風波在不知不覺中就被蓋過去了。

只消七、八天,京師裡已經無人議論駱銀瓶了。

可在明月劇院內部,韓駱兩人的交往卻漸漸少了。

雙方似乎都在有意避免接觸,避無可避時,點個頭,三兩句言語顯得客客氣氣。

駱銀瓶同趙嫵媚、老張的關系卻愈發熟絡。有回劇院放飯,多出許多吃不完,老張連帶著箱子一併搬給駱銀瓶。

她連連擺手:“吃不下,吃不下!”

兵到用時怎地就不敢上戰場了呢?!老張急道:“你現在怎地越吃越少?”

駱銀瓶笑道:“我也不太懂,反正最近吃幾口就飽了。”

“唉,你同郎君從前一樣,胃口不行。”老張感嘆,“不過他最近一直在煎藥,胃口好多了,食量漸漲。改天我找他把方子要來,給你也調理調理!”

“不用不用!”駱銀瓶趕緊道。那方子是她給韓月朗的。

忍不住,她試探著問:“韓公子吃那方子……有沒有什麼表示?”

“表示?”

“嗯?”

“有啊!”老張撚須,道,“他怕苦啊!最怕藥苦。照這方子煎的藥卻偏偏出奇的苦。沒法子,每次都是煎一碗藥,再給郎君配一碗蜜糖。郎君還找了個法子,每次到了喝藥的時候,就把過去演過歡快一點的戲本拿出來讀,甜戲佐糖水,才能咽得下藥。”

駱銀瓶聽完便上了心,準確來說,是不可控地揮之不去。

下工了仍記著這句話,在腦子裡縈來繞去。

夜晚,刑家醫鋪。

自從來到京師,病人比洛陽多出數倍,日日要忙至深夜,刑重山一度覺得,沒醫好病人,自己倒先過勞卒了。

今日份的病人也同樣多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