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銀瓶眼珠一轉,難不成堂堂明月郎君竟然怕狗?

笑了。

韓月朗:“你笑什麼?”

駱銀瓶不語,想著接下來試他一試。

她邀請他上去做客,邊開鎖邊偷偷觀察韓月朗——果然,他的目光始終盯著汪汪發出狗叫的窗子內,隱隱流露著緊張。

駱銀瓶其實已經把鎖開啟了,卻不開門,等到韓月朗不注意,猝不及防再開門。金乳酥鬧鬧叫叫奔出來迎接主人,韓月朗卻嚇得後退數步。

這一退,金乳酥警覺起來,覺得韓月朗是壞人,便惡狠狠朝他撲過去。韓月朗慌張下樓,金乳酥在後緊追不捨,一人一狗速度都很快,駱銀瓶根本追不上。

當她跟過去的時候,瞧見的是這樣一幅景象:韓月朗站在樓梯上,背緊緊貼著牆,一手拿鬥笠,一手扯袍子。而他的袍子一角則被金乳酥用牙齒狠狠咬著。

狗兇狠,人怯懦。

金乳酥見韓月朗始終不敢動,便放心大膽地抬腿撒了一泡狗尿。

還是駱銀瓶捉住金乳酥,抱起來,結束了這場災難。

一瞧,韓月朗的紗袍被咬破了一個洞。

她向他道歉,開口要賠,卻被韓月朗拒絕了。

韓月朗道:“我上去看看你住的地方,然後也別喝茶了,我帶你喝酒去。”又問,“你喝酒嗎?”

其實駱銀瓶不怎麼喝酒,但她不想讓韓月朗失望,便撒謊道:“喝。”

兩人重新上樓,韓月朗進門一看,和他料想的一樣,起居簡陋一眼能望到頭。

韓月朗先下去,駱銀瓶再放金乳酥下來,好哄好勸,才鎖住門。

這才下來同韓月朗彙合。

街上人多,韓月朗此時已戴起鬥笠,罩紗遮面。他的馬就栓在不遠處,是匹油光鋥亮的黑馬。

韓月朗一個翻身上馬,而後手伸出來,打算牽駱銀瓶。見她躊躇沒反應,便問道:“不會騎馬?”

駱銀瓶打小走關外,豈不會騎馬?她躊躇的是:共乘一騎?

韓月朗道:“上馬,有我在,不會有危險的。”

駱銀瓶一咬牙,把手交給他,一隻腳踩蹬,自個使力和藉助韓月朗的拉扯,上馬。她坐在前頭,他坐後頭,他拉馬韁,雙臂雖未貼近,卻也環住了她。

馬兒在街上慢慢的走,輕微顛簸,她的後背和他的前胸總有些無意觸碰。

“手臂還疼不疼?”韓月朗突然問。

駱銀瓶一楞,哦,那事啊!久得都快忘了,便道:“早不疼了。”

馬兒滴答滴答,又走了一段路,從偏僻處來到熱鬧集市。這點兒太陽還沒下山,將世間萬物照得清清楚楚。灰白的石板路,有些地方已經凸起或凹陷,馬兒走過的時候尤其顛簸,兩人也愈發貼得近。

這處集市似乎規整過,兩側都是統一的木製二層小樓,上搭著鴉青瓦片。家家商鋪皆掛著幌子,來往娘子農戶,僧侶挑夫。

“籲——”韓月朗勒馬,在一家名為“錦繡帛行”的商鋪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