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夜風微涼，辦理完冷軒漠交代的事務，鳳燁獨自一人行走在邑城夜晚的街道上。周圍是熙熙攘攘的夜市，叫賣聲喧鬧聲此起彼伏，鳳燁不知為何，心煩意亂，他輕輕扇著摺扇，走到了河邊，努力讓自己的心安靜下來。

河邊是一片茂密的樹林，夜裡少有人來，離開了集市的喧囂，鳳燁內心的不安有了些許緩解，冷風拂面，帶來陣陣涼爽，鳳燁的精神也為之一振。

突然，一股隱藏的寒意從林中傳來，鳳燁不動聲色的眺望著遠方，全身的感覺都調動了起來，敏銳的感覺讓他察覺到了危險的臨近，他嘴角一個冷笑，摺扇猛地一揮，一股強大的氣壓便飛速朝林中襲去。

一個蒙面紫衣飄然而起，踏著被氣壓震落的樹葉，飛快的朝鳳燁奔去。明晃晃的白色短小銀劍發出寒冷的白光，殺氣騰騰。鳳燁見狀，只輕輕一揮，手中的摺扇猛然變作鐵扇。蒙面紫衣的劍鋒直指鳳燁的心髒，鳳燁隨手一檔，那劍鋒突然便被擋在了扇骨處，無論紫衣女子如何發力，都無法再前進一步。

“你是誰？”鳳燁居高臨下望著這個女子，嘴角輕揚，臉上卻寒氣逼人：“我可不記得我曾招惹過這麼兇狠的女人。”

那女子沒有說話，如水般的眼睛望著鳳燁，似乎在仔細觀察著什麼。鳳燁見那女子不說話，手中的鐵扇輕轉，那銀白色劍鋒突然被折做兩截。

那女子的武器被毀，可是她的臉上卻沒有絲毫的驚慌，就在那劍斷作兩截之時，她迅速出手，猛地將鳳燁胸前的衣襟扯開。鳳燁沒料到這女子會突然做出這等舉動，急忙後退了兩步，可是胸口的衣服還是被她撕開了一個大口，露出了堅實的胸膛。

“喂喂，你這個女人還真是大膽。”鳳燁無奈的看著自己被毀的衣服，頭痛的說道：“你知道你給我添了多大的麻煩嗎？”

惜夢自是不必說，如果讓顏姑娘看到他這幅樣子，他就算有十個嘴也解釋不清啊。

那紫衣女子卻在看見鳳燁脖間的一個紫色掛飾時，突然如五雷轟頂般呆愣在了原地，她抬起頭不敢置信的望著鳳燁，雙唇顫抖，激動不已，似乎連眼角都滲出了些許淚水。

鳳燁原本玩世不恭的表情僵住了，這女子態度轉變的太快，他一時還有些接受不了。萬般無奈，鳳燁正欲上前問個明白，這女子突然單膝跪地，右手放到心口，畢恭畢敬的對他行了一個大禮：

“屬下絮兒，參見族長。”

鳳燁頓時愣在原地，他不敢置信的望著這個女子，吃驚的問道：“——你——叫我什麼？”

“族長。”那紫衣女子畢恭畢敬的答道。她緩緩卸下臉上的面紗，一張嫵媚妖嬈的臉在此刻滿是虔誠。

“你是——宜春院的舞女，絮兒？”鳳燁見到女子的真容，更是大吃一驚，那女子正是在宜春院，自稱仰慕他已久的舞女。

想起宜春院的種種劣行，鳳燁的眼眸冷了冷，他走到絮兒面前，俯視著他，不帶感情的說道：“這又是你們宜春院的詭計嗎，怎麼，這次還想如何挑撥我和蒼風族的關系？”

絮兒單膝跪地，沒有抬頭：“絮兒此次前來，並非挑撥關系。我是來接您回家的，族長，您已經離開覆墨谷十年了，族人都在等您回去。”

“覆墨谷？”鳳燁的嘴唇顫了顫，他壓制住內心強烈的鼓動，努力用平靜的聲音說道：“你說——我是誰？”

“您是絳寒族族長——宇文弈。”絮兒一字一句的說道。

宇文弈……那個在江湖失蹤了十年的絳寒族族長？那個傳說中，幾乎被蒼風冷族屠滅殆盡的絳寒族？

鳳燁不敢置信，在他的印象裡，從來沒有十年前的記憶，他的記憶初始，便是蒼風冷族的養子。還記得他蘇醒的那一刻，遇到的第一個人，便是冷軒漠。

那個男人雖然目不能視物，但是卻溫柔體貼，是他收留了無處可去的鳳燁，讓他作為蒼風冷族的養子，留在冷家堡。是這個男子，給了他一個家。

和軒宇切磋武藝，和小裳吵嘴打鬧，這些生活的點點滴滴，給了他家的溫暖，讓他真真實實的體會到了活著的樂趣。不知從何時開始，蒼風冷族已經成為了他的驕傲，即使沒有血統，他也以蒼風一族為傲。

可是，這個女人，居然說他是絳寒族的族長？那個被蒼風冷族趕盡殺絕的絳寒族？他不相信，他死也不相信，蒼風族居然會是自己的仇人。

鳳燁怒上心來，他猛地將鐵扇放在了絮兒的脖頸上，鐵扇鋒利的扇鋒逼近絮兒的動脈，感受著鐵扇傳來的規律鼓動，血液順著扇鋒緩緩流下，蔓延而下，染紅了絮兒胸前的長衫。

“你們宜春院還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絳寒族族長？哈哈，別開玩笑了。你以為這樣就能讓我和蒼風族為敵了嗎，哼，痴人做夢。”

絮兒眼神卻並不畏怯，她抬起頭，望著鳳燁脖子前掛著的紫色掛飾，平靜地說道：“族長您不相信絮兒，絮兒並無怨言。可是絳寒族聖花就在您身上，鐵證如山，您如何能逃避？”

“聖花？哼，只是我隨身佩戴的一個飾品，你們以為這樣就能騙過我？”鳳燁不耐煩的一把揪下脖子上的紫色吊墜，扔垃圾似得丟在了地上，不屑的說道：“你回去告訴那意僕，別打我的主意，如果他再敢妄言，我第一個要了他的命！”

冰冷的眼神，寒冷的眼眸，帶著不容侵犯的威嚴和霸氣。絮兒望著眼前這個男人，眼裡又是激動，又是傷心。

“族長，過不了許久，你便會得知真相。到那時，我想你真正想要殺死的人，恐怕會是您現在拼命想要保護的人。”

“滾——再多說一個字，我立刻讓你死在這裡！”鳳燁怒不可遏，他勃然大怒，猛然揮扇，絮兒的胸前頓時出現了一個三尺長的傷口，頓時血流如注。

絮兒面容冷靜，即使身受重傷，卻連眉毛都沒有動一下。她畢恭畢敬的撿起那個紫色吊墜，單膝跪地朝鳳燁施禮，轉瞬便消失在了夜色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