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呼延騅鬧了一夜, 第二天起來, 又被精神了的男人壓在床上侍弄了一回。等結束了, 外頭的天早亮得照得了大半間屋子。

差點沒能下床的趙幼苓見著銅鏡裡自己身上斑斑駁駁的瘀痕, 氣得踹了他一腳。把人趕出門去, 說什麼都不許白天再往身邊湊過來。

茯苓忍笑,拿了化瘀膏往她家娘子身上塗抹,一邊抹一邊說起外頭的事來。

昨日得了呼延騅的叮囑,劉拂果真去外頭哭了。

他也沒隨便找地方哭, 而是湊巧遇上高賀兄弟倆約他上花樓吃酒。他假作喝醉了,抱著酒壺就是一頓嚎啕大哭。

哭得幾位小郎君一時間面面相覷,等到後頭也就都知道皇後的打算了。

這皇後為他指婚,尚了壽光公主。

說到底,知情的都同情劉拂, 畢竟壽光公主身子不好, 常年不在人前, 也不知究竟生了什麼模樣,什麼脾性。

可再一聽, 皇後不光指婚, 還給搭兩個宗親家的女兒當媵妾,這是妥妥的是要劉拂才成親,就享齊人之福啊。

有的齊人之福好享,有的不能。

譬如這事,哪是結什麼親,分明是結仇。

誰不知道天子好些日子沒有上朝, 太子只差一道聖旨,就能名正言順坐上龍椅了。大權在握,誰還把貴妃生的病弱公主放在眼裡。

皇後給壽光公主指婚給了新科榜眼,這是怕人說她亂點鴛鴦譜。

再給搭兩個媵妾,這就擺明瞭是膈應貴妃,膈應與公主一母所出的韶王了。

劉拂哭得那叫一個傷心欲絕,像是撒了酒瘋,說完了皇後的懿旨,就開始哭訴自己的痛苦,不願傷公主的心,不願納妾蓄婢,惹怒陛下,又說皇後言辭鑿鑿,隱隱有必須娶的意思。

他如今進了翰林院,看的書越發多了些,即便是嚎啕,也是引經據典。

一說媵妾乃前朝開國初年的陋習,已許久未曾有過,到今朝更是無人為津。二說陛下幾位公主出降,還從未聽說過宗親庶女作媵妾陪嫁的事,若是陪嫁了,也不知是駙馬尚了公主,還是公主帶著人一起嫁給了駙馬。

茯苓一邊笑,一邊有模有樣地比劃:“聽說,劉小郎君後來哭夠了,就抱著酒壺假睡。高小郎君他們不敢往外傳話,可小郎君鬧得太過,早叫外頭的人聽了去。”

“這花樓人來人往,魚龍混雜,上至高官,下至平民,但凡能拿得出銀子的,都能往裡頭去。不過一夜功夫,事情已經傳得人人皆知。”

“這會兒街上都在傳了,說是皇後心懷不軌,有意要膈應公主。”

趙幼苓忍不住笑。

呼延騅只是隨口提了一句,劉拂就能順勢想到這方法,哪裡還有從前在戎迂剛認識時那莽撞沖動的樣子。

身上的瘀痕都抹了一遍膏藥,確定聞不出什麼味兒,又拿衣裳遮蓋好,趙幼苓出門便往韶王府去。

甄氏走後,韶王府的氣氛低沉了數日。如今又漸漸恢複了從前。

顧氏見了她便笑:“外放的日子可是近了?”

“近了。”趙幼苓道,“就這幾日,便要走了。”

顧氏頷首。她懷了孩子,如今看著更軟和了幾分,摸著肚子便道:“出去之後一應的事便需要你親自盯著。從前還不曾有過公主隨駙馬外放的事,你這頭一遭也不知會遇上什麼。只是你有這個身份在,外頭只怕也不敢隨意欺負到你們頭上。”

顧氏出身將門,家中沒落後,也曾隨家人外放北境,知曉那兒的難,便拉著趙幼苓的手,將北境的情況細細說了幾遍。

顧氏始終記得自己才到地方時同人交際都不得不放低了身段,饒是如此,新來乍到仍舊免不了碰壁。可對趙幼苓,她始終說的是端著些,莫叫地方上的人輕視了,若真有人口上花花喊著公主,背後指天罵地,就狠狠地教訓回去。

趙幼苓連著應了好幾聲,就見崔氏讓身邊的崔嬤嬤給她送了一個匣子。裡頭裝了五百兩銀子。

趙幼苓知道這銀子數量少了些,但崔氏肯拿出來,就已經是一片心意了,接了便點頭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