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他們之間的誤會有多少,她始終希望在他跟前她是美好的,起碼不是滿身黑狗血,聞之作嘔的模樣。可惜事與願違,他把她此刻醜陋惡心的樣子看得一清二楚,遮都遮不住。“別躲了,牢獄能有多大,你好好同我說,到底出了什麼事?”

夭夭心平氣和地坐下來,捂著心口,透了口氣。“我也說不清。”

他關懷問道:“心口疼麼?”

“老毛病了,自打上回這裡受過傷,天氣潮濕就容易痠痛。”他伸手去替夭夭揉搓,夭夭一手開啟他,“您自重些。”

尉遲雲臻不滿道:“你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獄卒端了盆清水給送進來,尉遲雲臻掏出手巾,一手死拽著夭夭的手不讓她推卻。手巾沾濕了水,輕輕給她擦拭臉上的黑狗血。擦拭一寸,白皙的肌膚顯露一寸,他的心就抽緊一下。

他突然輕輕哀嘆了聲:“夭夭,你受苦了。”

夭夭身在囹圄,還掏心掏肺替他著想。“王爺,您不該來的,皇上雷霆震怒,現在正在氣頭上,您來找我要是傳到皇上耳朵裡,您沒好果子吃。”

尉遲雲臻想不明白,語氣生澀,顯然是怒火中燒。“你是我的王妃,我來找你是情理之中的。什麼狐妖,這是哪門子的邪理歪說,父皇是老眼昏花,還是耳根子疲軟了,這等胡言亂語都信?”

夭夭作勢想去掩住尉遲雲臻的口,可一想到身上髒汙,只能往後退了退。“您別妄議皇上,免得被人聽去做文章。”

一個往後躲,一個就往前挪,誰能想到王府門外一別,卻在大江國天牢中再重逢。他給夭夭擦幹淨了臉,可衣裳浸滿了黑狗血卻沒法子更換。他上下打量了夭夭,內疚道:“一會兒我回王府去給你拿幾身幹淨衣裳換換,天氣炎熱,這裡又潮濕,就怕你舊傷加重,得了風濕就麻煩了。”

夭夭意志消沉,道:“不必忙活了,天牢裡有牢服,獄卒一會兒就送來了。”

他不嫌她髒,反而懊惱自責,如果他能把她留下,不至於鬧出如此不可收場的殘局。一張素淨的臉,眼角還有結痂的傷口,自我反省起來,他不能算好好珍惜過她。舊年嫁入七王府,完完整整的姑娘家身上受了多處的傷,歸根到底每一個疤痕都跟他有關。

他看了眼夭夭眼角殘留的傷,問道:“你有沒有恨過我?”

夭夭小心掖了下傷處,殘血凝固成了硬硬的痂,搖頭釋然道:“您說這個傷麼,您脾氣不好,動手打人。”

尉遲雲臻認錯,連聲道是,“動手的確有失君子所為。”

其實夭夭的火氣沒消,可夫妻倆吵架也分輕重緩急,眼下她的小命都懸著,不顧場合跟他置氣最後吃虧的是她自己。“我本不想理您的,您不信我,誤會我,還動手打我。可如今被皇上打入天牢,我還巴望著您救我呢。”

尉遲雲臻又想生氣,卻被夭夭的坦率折服。“罷了,咱倆的事沒完,你先出了天牢回了王府,咱們再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