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就是殘酷,為達目的,身邊的親人都是可以用來算計的。但尉遲雲臻尚算有底線的,他算計了全世界,也會給自己留一片淨土,那就是他懷裡的夭夭。

兩人睡到了日上三竿,芳庭的人都知情識趣,若是沒有要緊事,哪怕他們從昨夜睡到今夜都不會有人打擾。熱水吃食都一樣置備齊全,等著兩位主子隨時的傳喚。

分別在即,夭夭不捨得把時間都花費在床第之間,晌午之前兩人收拾停當。尉遲雲臻坐在菱花銅鏡前,夭夭替他挽發。他的發質纖長而柔軟,同他性格一點都不相似。日光躍上他的發端,閃耀著靛紫的微芒。

夭夭端詳著鏡中的美男子,手上的牛角梳都停下了動作,尉遲雲臻揚唇一笑,道:“是不是覺得自己運氣好,撿到寶貝了,這世上誰有你這麼標緻的夫君?”

夭夭躬下身跟他湊到同一張鏡子前,笑道:“我也不差,女大十八變,越變越好看。”

他抬手去勾夭夭的臉頰,夭夭一個重心不穩,人就往他懷裡砸將下來。親吻猶如急雨,密密麻麻落在唇上,臉頰,眉心和發間。

沉溺過後,又是一片狼藉,難以分別,只能彼此稍稍收斂些熱烈的情緒。從某些程度上而言,他是個容易滿足的人,只要能跟夭夭耳鬢廝磨,可以耗費掉一生的力氣。可就是為了一輩子跟夭夭耳鬢廝磨混日子,他必須為此蕩平前程道路上的阻礙。畢竟要鏟除他的人都在摩拳擦掌,就等他稍有不慎,就會萬劫不複。如果他不能保全自己,又怎麼保護妻房?

他捧起夭夭櫻桃紅似的臉蛋,又狠狠咂了口,笑道:“怎麼辦,為夫上癮了,就想把你揣懷裡帶走。”

夭夭重新回到原位替他梳發,不捨歸不捨,理智還是有的。“您這趟去茲事體大,一來送親,二來閱兵,要是被人發現您帶了女眷,沒的給人逮到小辮子去皇上面前參奏你,屆時得不償失。”

他蹙起眉峰,無奈又傷感。“沒有兩三月,怕是沒法打個來回。”

夭夭知道他難過,她又何嘗不是,連體嬰似的兩個人,因現實的苦況無從選擇,說分開就分開,任誰都難受。可她不能表現出傷心,故作輕松笑道:“難道您怕我變心不成?”

“怕的。”他轉過身,一手托起夭夭的柔荑放在掌心,“夭夭,兩三個月見不到面,你會不會忘了我。”

夭夭有些失望,他對她總是患得患失的。“您是這麼看我的呀。”

他輕輕捂了捂夭夭眉尾的傷疤,那是他錯手打下去留下的紀念,每回他見到那個傷疤,就想給自己甩上兩個大耳刮子,甩得自己眼冒金星都不足以補償。“咱們經歷了太多的波折,糾結、誤會,總有各種各樣的考驗要應對。這一路走得太艱難了,還好你原諒了我,沒有放棄我。”

她勸他放寬心,道:“我雖然幼時讀書少,但出嫁從夫的道理還是懂的。您是我爺們,是我夫君,我一輩子守著您,給您生孩子,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