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蓁蓁腦子放空,完全聽不進任何話,木訥地望著腳下令人生畏的高度。她心裡還在做著春秋大夢,她顧蓁蓁是顧府嫡女,摔瘸了可怎麼辦,一個瘸腿的她將來如何母儀天下?

顧夭夭看不過顧蓁蓁磨洋工,“顧蓁蓁,你若是再不跳下去,就別怪我無情無義。”

她拔下發釵,割在繩面上,繩索脆弱的擺動,徹底嚇醒了顧蓁蓁,眼瞅著她要是不敢跳,顧夭夭就把繩子割斷,“顧夭夭,你太狠了!我跳,我跳還不成嘛!”

顧蓁蓁沒辦法,閉上眼睛,橫下一條心,鬆手往下一縱,在地上翻了個圈,腳脖子扭崴了。

夭夭趕緊上手,嗖嗖嗖地爬到繩索另一端,顧蓁蓁扭到了腳腕子,以她常年爬樹的經驗,足足可以應付。她輕松往下一躍,雙腳穩穩地踩在地上。

她尚算有道義,扶起崴了腳的顧蓁蓁,“咱們往哪兒跑?”

夭夭來不及回答,二樓上房中有人喊道:“將軍,人跑了!”

就在她們張顧無助的時候,突然客棧房頂上躍下一個黑影,夭夭沒看清他的臉,卻嗅到一陣芳香,夭夭從來不配香,說不出名堂,但有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只是一時之間說不上來。

黑影蒙著面,束發雅緻,是個極其重視儀表的陌生人,夭夭當下就想到了那個注重儀表的尉遲雲臻。那人拉住夭夭要走,可四散而來的東越國人猶如暗夜蝙蝠傾巢出動,從各個可以藏人的角落裡冒出來。

夭夭撒開那人的手,呼道:“快走!他們的目標是你!”

胡非從二樓敞開的木窗中跳了出來,別看他身材肥碩,腿上輕功依舊犀利。他得意地笑道:“小姑娘,你果真是不出我所料,給你一扇窗,你就動了心思逃。”

夭夭站在意圖救她的陌生人跟前,大義凜然道:“我不跑還不成麼,反正你抓得是我們姐妹倆,旁的人一概無關。”

胡非篤悠悠地走進,道:“這一路上,我總覺得有隻蒼蠅盯著咱們怪討厭的。可是苦於一直逮不住捏不死,這下好了,引蛇出洞,說起來我還要多謝你。”

黑衣人身量很高,站姿筆挺,沿途追蹤跋涉,可一身夜行衣卻不染塵埃。他站在夭夭身後一言不發,只是冷漠地看了眼胡非。

胡非身邊獨臂的絡腮鬍子拔出佩刀,其餘扈從兵刃相見,大有磨刀霍霍向豬羊的味道。東越國人千裡迢迢來大江國,所派之人都是當朝精銳,以一當百,黑衣人與壯碩的東越國人相比顯得瘦弱了。

夭夭展開雙臂,大有護犢子的況味,黑衣人高出她一個人,實在不是她可以護得住的,但莫名被這位小王妃的行為所感動。

他一手輕輕按了按夭夭的肩膀,倏然之間將夭夭推出重圍。刀劍無眼,還是不要讓弱小婦孺承受冷兵器的無情吧。

雙拳尚且不敵四手,何況對方人多勢眾,黑衣人很快被俘,胡非囂張大笑:“抓活的。”

顧蓁蓁躲在大棗樹後,兩股戰戰,眼見胡非等人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顧夭夭和黑衣人身上,反而讓她得了空,逮著這個機會趕緊開溜。顧夭夭是生是死與她關系不大,萬一她能僥幸脫險,到時候給顧夭夭風風光光立個衣冠冢,也算過得去自己的良心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