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夭不懂後宮的規矩,脫口問道:“初一十五的,有什麼打緊的?”

“初一十五可有講究了,後宮女子多如牛毛,父皇縱情無度,再是荒誕都好,逢著初一十五的日子,必定會去毓秀宮陪皇後用膳。”尉遲雲臻娓娓道,“父皇午後急匆匆召集,且作出了定論,可見與皇後席間不睦。皇後是二哥的生母,必然是忍不住替二哥說項,而父皇最忌諱後宮幹政,沒想到皇後沉穩了多年,卻一朝壞在了口舌上。”

“那皇後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了。”

提起皇後陸琅微,夭夭後背頓覺毛骨悚然,陸琅微的手段不弱,當年她差點就損耗在毓秀宮,她對這位皇後是極其有敵意的。“可您這路也不好修,要真是遂了五王爺的規劃,那您就是替他人做了嫁衣裳。”

他對於夭夭的謀略相當有興趣,夭夭有遠見,別看稚嫩的臉龐,偶爾還真能迸出幾句警世之語。“那你說該怎麼辦?”

“您主理修直道,總比落在他人手上強。”夭夭還是覺得慶幸的,事情沒有壞到極處,甚至還有一些回轉的餘地。“王爺,您不能替五王爺修直道,您得替自己修。”

尉遲雲臻饒有興致,問道:“此言何意?”

“修直道自然有利於政治民生,但剝去一堆冠冕堂皇的理由,五王爺為何要修直道,沿途經過的州城,都是他兵力囤積的地方,說白了,皇上若是傳位他人,他極有可能揭竿而起,到時候直道通暢,他率領鐵騎,直搗長安城如入無人之境。”夭夭深謀遠慮,一眼就看穿尉遲雲嶸居心不良。“既然是您主理的,不如將直道的路徑改一改,把那些駐兵的州城都避開了,真正修一條有利於民生的直道。”

尉遲雲臻笑容加深,夭夭三言兩語化解了他的困擾,即便前朝千辛萬苦,但有這番心計,他日大事可成。他可以把已經規劃好的路線稍加修改,把尉遲雲嶸囤積兵力的地方改成他暗中練兵的州城,即便他日有個萬一,那麼長安城下的鐵騎也是跟著他尉遲雲臻的。

他接過夭夭手中的湯碗,飲了口湯,湯口清澈甘醇,笑道:“好喝,再來一碗。”

夭夭替他又盛了一碗,道:“您這會兒不累了麼?”

他笑道:“聽卿一席話,頓時消困擾,簡直是生津開胃。”

夭夭道:“我都是胡說的,承蒙您不嫌棄,虧得您不怪我話多幹政。”

“我還怕你嫌棄我。”尉遲雲臻一手搭在夭夭手上,輕慰道,“一旦主理修直道之事,要投入的精力龐大,涉及到方方面面的人事,重新規劃路線是機密,又要物色可信之人,到時候恐怕精力和體力都會受到限制,怕是不能如以往那般陪伴你了。”

夭夭勸慰他,她是不礙事的,王府上好吃好喝供著她。“您別擔心,我守得住寂寞。”

“我知道你守得住。”尉遲雲臻肅然道,“可是我守不住。一時一刻都不能跟你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