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依依連聲應是,轉而把挑子往婢子身上甩,詰問道:“夏芙,你這婢子什麼眼力,七王妃站了這麼久,不知道看座沏茶麼?”

眼下還不是跟顧依依撕破臉皮的時候,夭夭溫和笑了笑,道:“皇上,顧美人照顧極好,沒有半點不周全的。只不過夭夭此番來是辭行的,原是說上一句便要走了的,所以就省了座。”

“辭行?”尉遲佑玄喜怒不辨,“九州雅苑住不慣麼?”

這話難對付了,說住不慣顯得矯情了,說住得慣,那沒準就走不起身了,只好硬著頭皮道:“回皇上的話,九州雅苑一切都好,只不過……”

尉遲佑玄最見不得支支吾吾,將語不語的,追問道:“有難言之隱麼?”

夭夭好似下了極大的決心,要向皇帝和盤托出實情,道:“皇上,夭夭的娘親昨夜託夢,說近日酷暑高溫不下,她住的陰室太熱,讓我去顧氏陵園看她,給她陵墓上搭個涼棚抑或是栽棵大樹避避光。”

夭夭滿嘴跑犢子,顧依依聽她說話心裡一驚一乍,就怕顧夭夭說出什麼她難以招架的說辭來。皇帝為人父親,聞言感念夭夭的孝心,便不再挽留。“既然是亡母託夢,顧念你這一片孝心,那便回去料理吧。”

夭夭千恩萬謝,帶著月兒納福之後便出了東殿。

月兒小心翼翼跟在夭夭身後,主僕二人目不斜視往西殿趕回,邁過門檻才長舒了口氣。“主子,您可真神了。”

夭夭自鳴得意地笑了下,道:“要不是皇上來了,顧依依輕易不會讓我們回長安的。”

月兒好奇道:“您怎麼知道皇上會來?”

夭夭笑道:“皇上在清和園逗留到了晌午,起身要洗浴,我便趁機溜到清溪池,用爛泥堵了溫泉眼,如今這溫泉是又髒又臭的,皇上哪洗得下腳去,自然龍顏不悅,緊趕著回來了唄。”

“主子,您真是再世女諸葛啊,這世上沒有您辦不成的事兒。”

夭夭掃了她一眼,臉色微微蕩漾,道:“你這溜須拍馬的本事還真出師了,自成一派,誇得我心裡舒坦。”

夭夭跟月兒午後收拾完行裝,翌日便踏上了回長安的路。

尉遲雲璟聽說夭夭回長安之事,還是從王妃劉以沫口中得知。屆時夭夭已經離開一日了,皇帝念及七王妃孝心拳拳,特準她提前回去,又支派了一隊人馬沿途護送。

劉以沫留意尉遲雲璟的神色,卻見他淡定如初,彷彿並不在意。招了壽安出門去,九州雅苑遍地都是精緻,五步一亭,垂柳綠蔭,他提著一壺酒坐在亭子裡看池水中的遊魚。

壽安勸道:“王爺,您幹喝著酒怕要傷身,奴才給您去弄幾盤下酒菜來,您稍待。”

尉遲雲璟抿了口酒,覺得酒味不好,提手倒在池水中,圍攏在腳下的魚群被他驚散了,激起一圈圈的漣漪。“不必麻煩了,本王心裡煩,坐一會兒乘個涼。”

壽安不敢多嘴,可見著自家王爺心中煩苦於心不忍。“王爺,您是因為七王妃不告而別,故而心中煩悶麼?”

“什麼亡母託夢都是藉口,她是為了避開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