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插過夭夭的黑瀑長發,三千煩惱絲好似纏繞在他心上,他起身拿了個剪子,剪下了一截烏發,又拾起自己的頭發比劃了差不多的長度剪了一段。從夭夭做女工的笸籮裡挑了一根赤紅的錦線,兩段烏發捆在一起,所謂的結發夫妻,禮成。

從大婚初夜就該做的事,一直拖延到了現在,手心裡握著同心結發,心裡滿滿當當的如意歡喜。

到了寅時,夭夭忽然醒過來,她一直記著要送他,沒想到還是起得比他晚,天尚未灰亮,他便已經踏上了啟程的路。

她把月兒喊了進來,問道:“王爺是什麼時候走的?”

“醜時三刻走的。”月兒道,“王爺還囑咐,千萬不要把您給吵醒了,您愛睡到幾時就是幾時。”

他的囑託也算是推陳出新,她又問道:“王爺還說什麼了?”

月兒回憶了下,道:“王爺還讓您多吃點飯菜,養好身子,少出去轉悠,免得惹事。王爺還說,他不在長安城這段日子,您最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夭夭頷首應允,尉遲雲臻不在王府上坐鎮著,府上就好像缺了主心骨似的。她頓感頹廢,尉遲雲臻的囑託都記在心上了,這陣子除了王府上前前後後逛一逛,她便立定心思不出門了,省得遇上麻煩沒人給她收拾。

尉遲雲臻走後連日陰雨退散,天空初初放晴,曠日持久的雨水總算是下到了天的盡頭,接踵而來的是高溫不下。

夭夭言出必行,還真坐得住,每常就在灼華館明間繡香囊,月兒勸她歇歇,仔細傷壞了眼睛,她面帶惋惜,道:“我若是早些繡好,也能送一個給王爺隨身帶著,若是想我了,就能拿出來睹物思人了。”月兒聞言感同身受,夭夭又問道:“王爺這一走,千亭也跟著去了吧,你有沒有繡香囊送他?”

月兒的臉色登時就敷上了桃花紅,扭扭捏捏地頷首,道:“前陣子梅雨時節,蛇蟲鼠蟻出沒,就送了個驅蟲的香囊給莫大哥。”

夭夭一針見血戳穿她,道:“定情就定情,你非得說成驅蟲麼。”

月兒臉色都快成了燒熟的蝦子,道:“主子,您不厚道。”

“你這可就沒大沒小了,我瞧你忒心急了。”夭夭道,“你要是得罪了我,沒你好果子吃。待王爺回來了,讓王爺指派個姑娘,給千亭成家立室。”

月兒嚇得要跪,道:“主子,月兒口不擇言,您千萬留手。”

夭夭看她一臉認真,必定是動了非君不嫁的心思,連玩笑都開不得了。“同你說笑都不成了,你可太當真了。好了好了,等這回王爺和千亭回府,就讓王爺成全了你倆,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我不能耽誤了你。”

月兒作勢要磕頭,夭夭讓她起來,可她執意不肯,磕了兩個響頭以示感恩。

“膝蓋軟麼?動不動就跪。”夭夭起身去扶她,“你都跟了我這麼久了,應該知道我的,在我跟前不必這樣,我早就視你為姐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