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一章 陵園哀思（二）

夭夭抬眼看他，精緻的眉眼透著澹澹的寧和，即便她的心情沮喪到了極點，只因這張為她而綻放的笑顏，她也能重新活過精神來。“王爺，今日的事您都見到了麼？”

尉遲雲臻頷首說是，“你怪我沒有給你撐腰麼？”

夭夭倏然一笑，道：“這等女人之間的嘴仗您湊什麼熱鬧，自然是清清靜靜地站一旁看著便好，我又吃不了虧去。”

尉遲雲臻突然醒悟過來，拍了拍她的肩膀道：“祭拜的祭品鏹冥都備下了，昨晚讓兜率寺的和尚連夜誦經超度，今兒一併給你娘親燒去。”

夭夭含笑道：“您辦事真周到。”

他緩緩道：“這陣子好好陪陪你，但凡能替你周全的，便都周全了。”

夭夭趁勢躲進他懷裡，揚起璀璨的眼眸，道：“您過陣子有差事要忙活了麼？”

“懶散了這麼多年，也該好好想想前程生計了。”尉遲雲臻說得很不經意，可眼神中卻泛起層層漣漪，他活了二十多年，深知宮廷生涯不爭而爭，即便他退居三線，也會被人冠上別有用心的帽子，倒不如切切實實地為將來籌謀。

夭夭深以為然，尉遲雲臻的這番醒悟，居然有種浪子回頭金不換的況味。“那是的，一朝天子一朝臣，您是該好好想想了。”

他徐徐撫了撫夭夭的肩膀，這回來兜率寺也算是來得其所，要不是夭夭求中了二十九簽，他還不至於下定決心。司天臺的批命，兜率寺的簽文，傳說中的祥瑞之命，非顧夭夭莫屬了。他若不稱帝，如何給她比肩的鳳位？

顧氏陵園覓得位置頗佳，坐南朝北，枕山靠水，是一處絕佳的陰地。夭夭在陵園裡逛了一圈，在最旮沓的角落裡看到了聶繡雲的墓碑，半截心涼。“娘親生前不被人待見，死後落葬的地方倒也是隱蔽。”

他並肩站在夭夭身畔，輕言緩語勸慰道：“夭夭，你娘親在天有靈，必定會感念你的一片孝心。”

夭夭轉過臉頷首，大道理她都懂，只不過一時離愁別緒泛起了心中的愁苦。跪在聶繡雲墓碑前，黃紙沾了火，一張張給她燒紙錢，盼著她買通了冥官在底下能過上富足的日子。

冥幣在火舌吞噬中幻化成了紛飛的灰蝶，一簇簇隨風飛起，又迎著一陣風被無情地吹成了齏粉。尉遲雲臻看她跪著燒紙錢，那孱弱的小模樣在風中吹拂，心中頓感悽愴，不禁蹲下身，按了下夭夭的肩膀，輕聲道：“我陪你燒。”

夭夭感激地頷首，分了些給他，抬頭看漫天紛亂的灰燼，道：“王爺，您說我娘親會不會收到呀？”

尉遲雲臻肯定道：“會的。這些錢夠她在下面買房買地了，再買些奴婢伺候著。”

有些話就是有勸慰人心的魔力，讓聽者心有寄託，夭夭聽了滿意道：“那就好。”

夭夭低頭看灑在地上的冥幣如落葉枯敗，那一脈脈的蕭條場景，看在眼裡甚是荒涼。他扶著夭夭的肩膀，就怕她如枯葉般被折斷了腰肢，再也恢複不過力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