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夭攥緊雙手坐在安車上,讓採青給她斟了杯熱茶握在手心裡,不是寒冬臘月的氣候,可她與尉遲雲嶸周旋之時,察覺到了渾身森然寒冷。

採青膽小怕事,剛才的場面壽慶拎著她出去,房裡只有五王爺尉遲雲嶸和王妃兩個人,不知道王妃是不是吃了虧去,她不敢問,縮起脖子當鵪鶉。

夭夭低眉看著茶碗中的水隨著車輪碾過路面,晃動起一圈一圈的漣漪。夭夭忽然抬頭問採青,道:“這是哪兒去?”

採青忙回道:“主子,這是回王府的道兒。”

夭夭嗯了聲,估摸著時辰,顧蓁蓁應該回顧府了,她嘴角擠出一絲冷笑,她跟顧蓁蓁之間就算是不拖不欠了。她害了她娘親,她毀了她一生,算不算打個平手?

顧府上哭聲動天,顧蓁蓁一直以來都是王秀清的驕傲,可如今卻成了徹頭徹尾的汙點。半上午月兒到顧府上來傳話,讓他們午後去閥閱處接人,顧博文派家臣去打聽,卻聽到了駭人聽聞的訊息。

顧蓁蓁與王府上的郎中有染,七王爺震怒之下判罰騎木驢遊街,顧博文這輩子最重臉面,卻硬生生被人踩在地上來回踐踏,王秀清哭天搶地要去救顧蓁蓁,顧博文拉著她不讓她出去。面子丟盡了,顧府上的人要是再去大街上圍觀,這是把顧蓁蓁往死裡逼了。

顧蓁蓁送回顧府時,人已經只有進氣沒有出氣了,一命就差嗚呼哀哉了。顧博文站在臺階上掃過一眼,赤身裸體全身都是血汙,這還是他一直捧在手心裡養大的蓁蓁麼?分明就是不知哪裡冒出來的野女人。

到底是打孃胎裡生出來的,自己生的骨肉哪怕再是不堪,再是被人唾棄,父親可以置之不理,可娘親卻硬不起心腸來。她拿了外裳給顧蓁蓁披上,命人趕緊把她抬進秀清軒。“蓁蓁吶,蓁蓁快醒醒啊,別嚇唬娘親啊……”

顧蓁蓁任由王秀清哭喊,卻沒有絲毫的反應,她就怕白發人送黑發人,疼得揪心裂肺的。那一瞬間她突然對顧夭夭感同身受,當夭夭得知聶繡雲的死訊之時,必定也是痛不欲生,沒準蓁蓁就是被顧夭夭給害了。“蓁蓁,你千萬要醒過來,娘親自小教誨你三從四德,娘親不信你會作出喪德敗行之事,是不是有人害你!是不是有人害你!你說出來,娘親給你出頭!”

月兒站在拐角處,他王秀清見到顧蓁蓁受刑後痛心疾首的模樣記在心中,轉身回王府去複命。

月兒把親眼所見一五一十說給夭夭聽,夭夭攥著手心而後慢慢松開。夭夭揉了揉太陽xue,道:“月兒,我是不是心太狠了些?”

月兒搖頭說不是,“您為夫人出了氣報了仇,換做月兒,也會想方設法讓仇人血債血償的。”

顧蓁蓁離開了王府,從今往後,是生是死,與她再也沒有妨害。夭夭不再記掛她了,靜下心來眼前浮現起尉遲雲臻失望的神情。“洛君欽怎麼樣了?”

月兒回灼華館路上,特意去歡喜閣打聽了洛君欽的現狀,回複道:“聽聞洛公子把自己困在房中,不吃不喝,也不料理傷口,任由傷口潰爛,怕是也不想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