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雲臻任勞任怨地伺候夭夭起坐喂水送粥,只要她能重回他身邊,讓他做任何事都甘之如飴。忙到了後半夜,夭夭睏倦地抬了抬眼皮子,道:“王爺,您回去睡吧,這陣子累壞了。”

他脫了外衫掛在紅木大衣架子上,不敢挪動她,怕牽動了患處,小心翼翼地爬上床,在她身邊找個位置睡下。“不時時刻刻看著你,我不放心。”

“我還能飛了不成。”夭夭露出一笑,亮出一排糯米銀牙,看著就可愛。“你沒教我輕功呢,我飛不出您的五指山。”

尉遲雲臻往她邊上貼了貼,笑道:“以後也不教你。”

夭夭側過臉,沖著他笑。“怎麼不教?我可是個好學生。”

尉遲雲臻颳了下她的鼻子,道:“哪天你伺候我滿意了,興許一個高興就教你一招半式。”

夭夭這人特別通透,一點就明,問道:“您這是讓我邀寵麼?”

他往上挪了挪位置,正好可以讓夭夭靠在他肩頭。“邀寵好,我喜歡。”

夭夭閉了閉眼睛,睡了整整三日還是累,適才用了粥恢複了些力氣,稍稍歪著頭抵靠在尉遲雲臻身邊。“阿臻,你會如何處置龐菲菲?”

尉遲雲臻擰眉,想起龐菲菲他滿心怨恨,差點就讓他懊悔終生。“原本是非要滅了龐氏一族的,可眼下你轉危為安,我可以網開一面,留著龐氏一脈,獨獨處置龐菲菲一人。”

夭夭竊竊問了聲,“能不能小懲大誡留她性命?”

“不能。”

尉遲雲臻旗幟鮮明的反對,話鋒之間沒有絲毫回轉的餘地。“她傷你之時,我恨不能以身替你擋下,害你生生受了她一記。你倒在血泊中的場景,我歷歷在目,此時回想起來,依舊痛不欲生,我若不將她碎屍萬段,我心難安。”

夭夭自知勸不動他,便也作罷。她同情龐菲菲,同為女子,何必互相為難。可尉遲雲臻主意已定,任她也不想為了其他人影響他們的感情。

他怕夭夭說話費神,就讓她閉著眼養養力氣,他緩緩地跟她說話,說起小的時候在禦庭生活的日子,那時候兄弟都年幼,後妃之間互相傾軋,但是對於五六歲的孩童而言,完全不懂大人世界裡面的灰暗。他們照舊一起玩鬧,打架,掏鳥窩,挖蚯蚓釣魚……一直到了十歲左右,兄弟關系慢慢疏離,及至後來開牙建府,兄友弟恭便不複存在了。

夭夭聽他在耳畔溫言絮語,沉沉穩穩的聲音好似夏日的午後細雨呢喃,他軟軟訴說著年少的時光,夭夭慢慢閉上眼睡去了。

翌日清晨,夭夭被窗外沙沙的雨聲吵醒,窗邊種了顆木瓜樹,舊年夭夭讀了《詩經》,讀到一句“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琚。匪報也,永以為好也。”

她偏愛那句詩,覺得特別有趣,用來送禮既省了銀子,又頗具心意,她便在窗邊種起了木瓜,剛遷栽過來,當年沒有開花結果,今春抽了新枝,夭夭想著木瓜樹結的第一顆果子便贈予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