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扶了下夭夭的肩,從夭夭極其有畫面感的描述中,他異常傷感,彷彿看到稚嫩的小身板躲在廚房的臺面下偷吃。“我帶你吃好吃的去,想吃什麼做什麼,我讓你這輩子不愁吃不愁穿。”

夭夭嗯聲發笑,道:“您說起情話來一套套的,那些戲文裡面的情話,都不如您說的好,喜歡不喜歡的,好像是空口白話,不如您承諾一輩子供我吃喝玩情話的檔次來,就數您最實惠。”

他臉上一陣青一陣白,不知道夭夭這話是表揚他,還是編排他。“我姑且當你稱贊我了。”

夭夭歡歡喜喜地應聲,“自然是稱贊您的。”

洗淨了一身的煩膩,他替夭夭挽起長發,牽著她坐在菱花銅鏡前,溫柔以待,道:“要不要為夫替你畫眉?”

夭夭羞赧一笑,之後微微低頭頷首,道:“您還會畫眉啊。”而後話鋒一轉,問道:“您這手法跟誰學的,您這是給誰畫過?”

他頓時覺得自己惹禍上身了,夭夭這言語敏感的勁頭,他還真是拍馬不及。“我就是突發奇想,哪兒給誰畫過眉呀,壓根兒沒有的事兒。”

她斜睃著他,眉目似箭,道:“那我姑且信您一次。”他又好氣又好笑,雙手按在夭夭肩上,這是描眉呀,還是不描眉呀,一時之間方寸大亂。夭夭坐定等了他半天,見他踟躇,便問道:“您這是畫不畫了?”

他反問道:“你說畫不畫了?”

夭夭想了下,夫妻和睦,畫眉宜情,倒是挺文雅的事兒,她挺想體驗一把這種絮絮軟軟的溫情。她撩開臉上的碎發,別在耳後,道:“您給我畫唄。”

他思忖好好的一段描眉佳話,怎麼碰到夭夭身上就變了味了,好像夭夭施捨他,成全他要為她畫眉的心願。可不管如何,只要兩個人在一起,不管做任何事,哪怕就是靜靜地待著都是好的。

這麼一想氣就順坦了,他果斷抽出梳妝鏡便的小屜,拿出妝奩之中脂澤粉黛,一箋一匣都是香氣襲人,他開啟了一看,原以為畫眉是件簡單的事,可妝奩裡面光是畫眉的黛筆就好幾種。他尷尬地揚了揚嘴角,指了指道:“這是?”

看他無所適從的樣子,夭夭不厚道地笑了,看樣子應該是個生手,連黛筆都分不清楚種類,她一樣樣指給他看道:“這是銅黛,這是青雀頭黛,這是螺子黛,這是……”

他被畫眉黛筆的香味激發了好奇心,拿起來嗅了嗅,每一種都有獨特的芳香,直到聞到了螺子黛,他蹙眉道:“這支螺子黛以後不許用了。”

夭夭滿臉不解,螺子黛上色快,色澤潤滑,顏色自然,她平素最是喜歡了。“為何不許用,您不喜歡?”

他拿起螺子黛扔得老遠,道:“螺子黛裡添了龍腦和麝香,氣味是好聞,但是與女子坐孕有沖突,以後不許再用了。”

夭夭打心眼裡佩服他未雨綢繆的本事,道:“成,按照您說的做,以後再不用螺子黛了。”

他肅然道:“王府上不許買這種眉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