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章 巫山之期（三）

嘴上說得通情達理，可心裡十足就是個小雞肚腸，當今皇上不思朝政，整日驕奢耽逸，皇上宣召入宮能有什麼好事，八成就是陪著放縱玩樂。尉遲雲臻的身體底子不比尋常王爺，解了毒之後尤其殘弱，表象上看著玉樹臨風孔武有力，實則一態弱不禁風的體質，宮裡的女子環肥燕瘦，沒準就把他生吞活剝了，夭夭近來越發擔心起尉遲雲臻，無端之中冒出了一堆假想敵。

王府上那些不足為懼，橫豎有她火眼金睛地盯著，禦庭不在她的勢力範圍，尉遲佑玄一個高興就愛賞賜些美人，聽說蓬萊殿的煉丹美人們，他厭倦了之後，幾乎都賞賜給了廟堂重臣，這口味過於生猛啊，君臣同樂，大概就是這個樣子的。可要是父子同樂……夭夭不由因自己破天荒的想法打了個寒噤。

天黑透之後，雨聲更烈，吹得雕花窗撲稜稜的響。夭夭用了燕窩粥，又抄了會兒經文，眼皮子有些發沉，伸了個懶腰回內寢去。

甫一走進內寢，坐在梳妝臺前拆發髻。聽到遊廊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尉遲雲臻冒雨回來，她急忙起身去迎他。好似穿雨而歸，渾身上下濕了個透徹，夭夭蹙了蹙眉看壽慶，口氣不悅，道：“壽公公是怎麼照看王爺的，這大雨天出門不帶個雨具？王爺要是淋出個好歹來，你這當差事可就交代不過去了。”

夭夭當著下人的面很少疾言厲色的訓斥，這回是心疼得厲害，才說了重話。壽慶蝦腰稱是，奴才這不對，那不對。夭夭道：“月兒，燒熱水，備好浴桶，王爺要沐浴。”

尉遲雲臻看夭夭在下人面前發號施令，他倒也省心落得清閑。月兒聽了吩咐，連忙下去準備，壽慶沒照看王爺，沒臉堵在王妃跟前，兩人各自領了差事退出門外。

夭夭說道：“您過去住過一陣子灼華館，這兒還有些您的換洗衣裳，我這便找出來給您換上。”

夭夭轉身去床邊的紫檀木大衣櫃裡翻找，尉遲雲臻身上積了些寒氣，抖落在地上積了一攤水漬。“勞煩你了。”

夭夭回頭看他臉上微紅，問道：“您喝酒了麼？”

尉遲雲臻點頭說喝了，“不僅喝了酒……”

夭夭聽他欲言又止，應該還有後話，便問道：“還有什麼？”

尉遲雲臻臉色起來，酡紅了一片，道：“還用了丹藥。”

夭夭心裡擰巴起了一個疙瘩，大江國的貴族有嗜藥的習慣，可尉遲雲臻一貫生活作風再是不羈放縱，也沒有聽說過他服用丹藥。倒是尉遲佑玄近來迷戀煉丹，不僅自己沉迷嗜藥，還以此作為賞賜贈予旁人。

嗑了藥之後，神智渙散，舉止輕浮，猶如沉迷在人間仙境，用來尋歡作樂，往往精力充沛，樂此不疲。

夭夭一面擔心，一面又不齒。“皇上賞賜的麼？”

尉遲雲臻愁容滿面，道：“不用不行，父皇逼著。”

夭夭看他眼神混沌起來，真是怕什麼來什麼，沒想到皇上逼著服藥，身畔圍繞著鶯鶯燕燕，非得來個父子同樂麼？

夭夭咬了咬唇，還是問出來，道：“那您發散過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