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裡的宣召來得著急了些,灼華館的午膳起了個頭,尉遲雲臻就奉詔入宮了。夭夭一個人用膳無趣,粗粗用了些填了填胃口,讓月兒撤了下去,複又回到書房抄寫經文。

聶繡雲走得匆忙,下葬和做七都沒有趕上,孝義和哀思無法寄託,只好全情投入在抄經上,等到了百日悉數燒給她,以表悼念。

抄了兩個時辰經文,揚起頭再看,窗外天已沉沉,暮色連波,暴雨淅淅,月兒秉著蠟燭點亮了房裡的燈樹。“主子,天都黑了,您歇會兒,仔細傷了眼睛。”

夭夭惘然凝望窗外的夜雨霖霖,驀然之間有種恍如隔世的況味。她喃喃道:“天都黑了啊。王爺回府了麼?”

“適才府上家臣送新茶來,月兒多嘴問了句,王爺還沒回府呢。”月兒眨了眨眼睛,“您要是想王爺了,待會兒月兒去柏舟堂請王爺過來。”

夭夭不肯承認,這點小心思被月兒戳穿了,只覺得掃臉。“什麼想不想的,別胡說。”

月兒又道:“您中午用膳不香,這會兒餓了麼?採青燉了冰糖燕窩,您要不要用點?”

夭夭笑了笑,道:“採青原本倒是夥房出身的,如今在灼華館掌勺倒也不錯。”

月兒嘴甜,附和道:“那是,您最是知人善用。”

夭夭打趣道:“你這溜須拍馬的功夫見長。”

月兒笑道:“那是您教得好。”

夭夭不認,道:“我這陣子都生疏了,見著王爺也沒怎麼使勁的贊美他了。要說這拍馬屁的功夫,還是你自己領悟好。”

月兒一派很懂人心的樣子,解惑道:“那是因為您現在對王爺的感情不同了,那王爺的馬屁您拍不下去了。”

夭夭咬著筆頭,歪著看她說得像那麼回事兒,道:“哪兒不同了?”

月兒跟夭夭打起商量來,道:“您還真要我說啊,您不許發躁。”

夭夭大氣道:“恕你無罪。”

“所謂的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月兒清了清嗓子,“過去您敬畏王爺。”

夭夭看月兒說話一頓一頓的,不問還不接話了,急著問道:“現在呢?”

月兒直言道:“現在您喜歡王爺。”

夭夭兩手捧著臉,回道:“什麼喜歡不喜歡的,他是王爺,喜歡他是應分的。”

月兒噯了聲,道:“您喜歡王爺是應分的,那您害羞些什麼?”

“我平時是縱著你慣了,瞧你把我都逼到了死角去了。”夭夭被月兒戳穿了心事,面子上飛揚了整片紅雲,一時燒熱得退不下臉色,揚揚手讓月兒出去。

月兒趕緊屈膝,作勢要給自己掌嘴,道:“主子別動怒,月兒嘴壞,月兒不敢再說了,您千萬消氣。”

“罷了罷了,你就吃定我心軟。”夭夭道,“我餓了,去拿盅燕窩粥來,吃了我繼續抄經。”

月兒道了聲好,臨出門又問了句,“主子,那王爺要是回來了,要不要跟您通報一聲。”

夭夭擱下筆,道了聲不必了,“天都黑了,許是在宮裡陪著皇上撒丫子玩去了,由著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