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落雪,暗沉沉的,從宮裡受了一股氣,身上還瑟瑟發凍。壽慶躬身請尉遲雲臻上車,可他心急如焚,見誰都像攔路要他命的魑魅魍魎,抬腳一踢,把壽慶踹到一旁,飛身上馬,執起繩轡,揚起馬鞭一甩,駿馬飛馳一溜煙就跑沒影。

到了王府扔了馬鞭,縱身躍下馬,拔腿就往灼華館飛奔。才到了午後,天黑得不似尋常,夜晚降臨一般。

天色闃然,王府上點起了宮燈,照得人影重重,他沖進灼華館正殿,顧夭夭不在,採青看王爺臉色不豫,驚惶地問安。他黑著一張臉能嚇死半個人,橫沖直撞往內寢跑,顧夭夭坐在梳妝臺前拆卸發髻準備小寢。

夭夭有些意外,“王爺,您怎麼來了?沒找人通傳一聲,我好去迎接您。”

尉遲雲臻看向夭夭身後的月兒,出聲訓斥似的,“滾出去!”

夭夭心想不好,難得上個朝,回來又是一頓火藥,細聲讓月兒出去,免得殃及無辜。夭夭起身走到他身邊,問道:“朝堂上彈劾你了?一臉不愉快的,這是誰得罪七王爺了,膽子真不小。”

尉遲雲臻掐著夭夭的下頜,狠色道:“顧夭夭,別在本王面前裝無辜,你跟尉遲雲璟的事情鬧得滿城風雨,本王自問對你不薄,你就是這麼報答本王!”

夭夭被說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滿城都是什麼風雨。“二王爺?我跟二王爺何事?”

尉遲雲臻看她小鹿似的烏溜溜的大眼睛,就是這雙清澈見底的眼睛,讓她整個人看上去無比可憐。他手上的力不放鬆,夭夭急得喘不上氣,“那些髒汙的話,本王說不出口。你……你跟尉遲雲璟同乘一車,都做了什麼好事?”

夭夭回憶了下,掙紮著去掰開尉遲雲臻的大手,尉遲雲臻必定是誤會了,她只好解釋道:“當日……當日遇上了五王爺。”

“雲嶸?”尉遲雲臻稍稍卸了力道,讓夭夭有空隙為自己辯駁,“說下去,本王要知道一清二楚,若是有一絲隱瞞,絕對不會讓你好好活下去。”

尉遲雲臻有多久沒有對她疾言厲色,她幾乎要忘了過去一直都是這樣冷漠相對,他們的關系又退回到了過去,甚至比最初相遇時還要不如。她從他的眼神中看到了憤怒,看到了仇恨,夭夭不明白,才一天的光景,怎麼就變成了現在的樣子。

夭夭如實回道:“那日我回府,馬車撞上了五王爺的汗血寶馬,府上的馬撞傷了,五王爺的馬絲毫無損,可他蠻不講理,還出手打死了剩下的兩匹馬。他攪擾糾纏著不讓我走,虧得二王爺經過解圍,之後他說起宮中令儀公主要吃民間小食,他找遍了長安城都沒有找到,碰巧我認識路,便指路走了一程,之後二王爺便送我回了王府。”

他很想相信夭夭的,看著那雙澄澈至淨的眼睛,如果那雙眼睛可以說謊,那夭夭說謊的本事已經問鼎天下了。可他仍舊生氣,不是三言兩語可以化解,掐著夭夭脖子的手鬆了開去,“你是七王妃,無數雙眼睛看著,你堂而皇之上了尉遲雲璟的車,你知不知道背後多少閑言碎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