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夠解決的,都算不得麻煩。那些不能解決的,才是困難。

夭夭拍了拍月兒的手背,平和道:“別恩人前恩人後的,你還長我一歲,咱們姐妹相稱可好?”

“月兒不配。”月兒低頸,驚慌無措,“您收留了月兒,您就是月兒的主子。月兒知道您與公子身份尊貴,即便是穿著尋常百姓的衣裳,舉止氣度也與旁人不同。”

夭夭心下了然,月兒都能看出他們身份有異,這麼看來要想不暴露行蹤,那些村民是留不得了。她安撫好了月兒睡下,推開門正對上尉遲雲臻淡漠的眼神。

夭夭問道:“解決了麼?”

尉遲雲臻抱著雙臂嗯了聲,道:“為了救一個人,讓一個村的人陪葬,值得麼。”

夭夭走過去,垂首,道:“我錯了。”

尉遲雲臻摸了摸她的頭,道:“你沒錯。只要我還能周全的麻煩,都不能算你錯。”

夭夭揚起頭,驚詫地看著他溫柔的眼眸,從什麼時候起,他對她嬌慣縱容至極。“阿臻,我總是給你惹麻煩,你不必對我這麼好。”

尉遲雲臻一本正經道:“傻瓜,對自己的娘子好,那才是為夫之道。”

夭夭難以置信,卻又不敢要求他再說一遍,只是心裡默默重複著剛才的片段,還確認自己是不是聽岔了。

溫柔不過一刻,下一瞬就被夭夭不解風情的眼神給熄滅了。他想生氣指責她辜負了他的情話,可到底是說不出口。大半夜的睏乏了,連跟她生氣都不夠力氣。

他牽起夭夭的手,“回房吧,困死了,明兒還得趕路。”

夭夭應了一聲,任由他牽著往回走。“那些村民怎麼樣了?”

尉遲雲臻隨意道:“假道士一死,他們都跑了,到了三裡地外的山坡上,我便送了他們最後一程。”

夭夭握緊尉遲雲臻的手,心中五味雜陳,人活著總有一死,這陣子見多了,心也慢慢變硬了。

尉遲雲臻另一手上提著酒壺,塞到夭夭懷裡。“要不要喝一杯?”

夭夭感到奇怪,他越發瞭解她,比她自己更準確的知道她的需要。“你怎麼知道我想喝酒?”

尉遲雲臻一針見血道:“但凡死了人,你總要喝酒。”

夭夭恍然大悟,她總算是明白她這陣子嗜酒的緣由了。“這麼下去,我怕總有一天我非要變成酒鬼不可。”

他一臂環過夭夭的肩膀,柔聲勸說道:“回家就好了。”

回家。

真是世上最溫柔的詞彙,大江國,長安城,顧相府,七王府,對她而言的歸屬就是一個家。

夭夭靠近尉遲雲臻,第一次把心安穩的靠在他身邊。他對她的寵愛,因為他認定了她是妻子,而他終究是她的良人。

夭夭把酒壺遞還給了尉遲雲臻,淺淺笑了笑,“今夜不喝了,免得耽誤了明日的啟程。”

尉遲雲臻接過酒壺,應道:“也好。姑娘家喝酒到底不好。”

夭夭躺在床上,瞬間洩了氣似的,四肢百骸都沒力氣,縮成一團。“阿臻。明日我們能到福州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