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江畔祭祀上神的聖女,跟了他們一路,如今站在樹下,瘦弱得像一道隨風拂擺的垂柳。

夭夭一下子就被她打動了,用尉遲雲臻的話說善心泛濫,她不敢貿然上前,立刻上樓去找尉遲雲臻。推開廂房門,尉遲雲臻正站在窗外,看著大棗樹下的白衣少女。

夭夭面有難色,道:“她跟了我們一路……”

尉遲雲臻嗯了聲,“憑她都能找到我們,何況其他人?”

夭夭問道:“阿臻,你還有銀子麼?”

“有。”尉遲雲臻不用問也知道夭夭的想法,他解下腰配的錢袋,隨手扔給夭夭道,“拿去花。”

夭夭捧著錢袋,笑逐顏開,轉身就下樓去了。她一路小跑到大棗樹下,白衣少女一見到夭夭就跪在夭夭跟前連連叩了三個響頭。

夭夭蹲下身扶起她,道:“快起來吧,使不得。”

白衣少女含淚,篤定道:“你是我的恩人,我娘說,有恩必報,有仇必報。”

夭夭脫口道:“你娘說得也沒錯。”

白衣少女虔誠道:“您是我的恩人,讓月兒跟在您身邊,服侍您吧。”

夭夭沒想到月兒的心思,聞言大孩,尉遲雲臻草木皆兵的脾性,這姑娘要是跟在身邊,非被他刮皮割骨不可。“不必了,不過是舉手之勞,你回去照顧爹孃,好好過日子就當報答我了。”

夭夭轉身要走,月兒不攔著,只聽見膝蓋噗通落地的聲音,“好好的怎麼又跪上了?起了吧,我不指望你報答。”

“我爹孃已經過世了,家裡就剩我一人。”她茫然無助地仰起頭望著夭夭,“恩人不要我,我這輩子也不知道還能做什麼?”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夭夭若是鐵了心不領會好意,人家姑娘沒有個主心骨也活不下去了。夭夭抬頭看廂房的木窗子,窗子撲的一聲合上了。這是什麼意思,眼不見為淨了麼。

月兒跪在夭夭面前,苦兮兮的身世一擺,讓夭夭手足無措,受不起別人跪她,可又沒法應承下來。“你先起來,容我考慮下。”

月兒一聽夭夭口風有松動,擦了擦眼淚,慢慢起身。“多謝恩人。”

夭夭低頭看她一雙赤足斑駁,扶著她進客棧大堂坐下,囑咐道:“你在這裡等我,我去去便回。”

夭夭戰戰兢兢地往二樓廂房走,尉遲雲臻總是嫌她惹麻煩,這回她真是惹了個麻煩回來。月兒若是沒有嫌疑也罷,若是掩藏成弱質女流的身份行追蹤之實,那她真是闖了大禍了。

她推開門,尉遲雲臻坐在桌旁飲茶。夭夭嚥了口唾沫,開門見山道:“白天我們救下的姑娘叫月兒。”

“嗯。”

尉遲雲臻老僧入定似的,夭夭見他只是發了聲語氣,後話一句沒有,也不問下去,她只好繼續說道:“月兒想報答我。”

“嗯。”

夭夭認真地看他一臉冰霜,說道:“她想跟著我,服侍我。”

“嗯。”

夭夭要說的都說完了,他不表態,她不敢自作主張,只好問道:“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