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夭走累了,靠在樹下休息一會兒,卻聽見尉遲雲臻撕心裂肺地喊她,她偏出頭,看他眼睛都紅了。她沖他招招手,道:“阿臻,我走得太累了就靠了會兒。”見他一臉要吃人的神情,夭夭矮下身,覥著臉道,“別生氣嘛,我想著待會兒跑上來跟你彙合。”

他肝火大動,可以允許她累,允許她懶,但是絕不能允許她自說自話地消失無蹤。他不容顧夭夭解釋,就賞了她一個白眼,背起她趕路。上輩子一定是燒殺搶掠,壞事做盡,不然這輩子怎麼會找這麼個一文不名,毫無優點的女子來克著他。

夭夭吃驚一瞬,卻已經趴在他背上,一顛一顛,可比自己走路輕鬆得多。“阿臻,你有沒有後悔來東越國?”

他冷言,道:“後悔。”

夭夭本想好好同他聊天,可他直接兩個字就把聊天交心的大門給關緊了。夭夭只好解嘲似的,道:“後悔也晚了,事已至此。”

尉遲雲臻嗯了聲,的確是晚了,想把她連拉帶扯地從他心裡扔出去,關門謝客是做不到了。

走了一會兒遇上一輛牛車,尉遲雲臻問了趕車人,趕車的人告訴他,運送糧食到鎮子上去賣。尉遲雲臻請求讓他們搭乘一路,並給予銀兩答謝。

趕車人姓張,問起他們去哪兒,尉遲雲臻說去鎮子上買馬,老張好心地請他們乘上牛車,牛車上多了兩個人,腳程就放緩了些。夭夭坐在隆起的糧食堆上,聽尉遲雲臻和趕車人說了今年的收成,閑談起家長裡短。夭夭心想著尉遲雲臻平素足夠高冷,遇上事,倒也是能屈能伸,同尋常百姓也有話可聊。

老張閑談,回頭看了眼夭夭,道:“這道上平時很少有人走,你們今兒遇上我算是運氣好,否則就兩條腿走路,那多早晚能走到鎮子上去。”

夭夭心存感謝,道:“虧得碰上張大哥,不然,咱們不識路,摸到天黑也找不到鎮上。”

老張遞給夭夭一壺水,“渴了吧,我這兒有水。”

夭夭接過水,遞給尉遲雲臻問他要不要喝,尉遲雲臻推說不要。夭夭開啟水,遞到唇邊,卻被他一手打翻。

夭夭露出一臉詫異,老張來不及申辯,尉遲雲臻已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從腰帶夾層中抽出匕首,擱在老張的脖頸上。

尉遲雲臻謹慎,問道:“你是誰?”

老張一臉愕然,懊悔道:“我是住在前面張村的老張啊。這位公子,我好心讓你們同車,你卻把好人當賊,真是好心沒好報。”

夭夭和尉遲雲臻在東越國相處多日,知曉他觀人於微,絕不會貿然作出荒唐行徑。她把撒在車上的水壺撿起來,抖了抖聽到水壺裡還有水聲叮咚。

尉遲雲臻冷漠道:“說實話,興許還可以讓你多活一會兒。”

老張焦急得額頭上大汗淋漓,道:“公子,我好心搭乘你們一路,你怎麼……”

尉遲雲臻手上的匕首印深了一些,殷紅的血液順著匕首的角度傾斜流下。“看來你無話可辯駁了。你要是個莊稼漢,為何不清楚今年東越國的夏日大旱,過度缺水,今秋的糧食如何豐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