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人善人欺（二）

夭夭看尉遲雲臻錦袍上早已裹滿血汙和泥濘，心覺愧疚，要不是她帶來了一堆麻煩，他還在長安錦繡堆裡當養尊處優的王爺，哪裡能手染鮮血，一路逃亡至此。她強撐著走了兩步，那孤弱無依，伶仃的小模樣著實讓人憐惜。

他們流落至此人生地不熟，又已經是深夜，夜路難行，也不辨方向，尉遲雲臻提議暫居一夜。

夭夭抱緊雙臂，陣陣涼意由裸露的肩膀向身子裡灌。“王爺，您能不能回頭？”

尉遲雲臻不再打趣她，順從地回過神，低聲道：“眼下在東越國，該免的禮數都免了吧。你不必稱我王爺，免得被人揣測，反而容易壞事。”

夭夭嗯了聲，轉身在邊櫃裡翻找。衣裳被撕個稀巴爛，邊櫃裡只有公孫大娘的粗布衣裳，不管好賴能裹身就行。孫大娘成熟的中年婦女，胸部碩大，屁股盤圓，這一身套在夭夭身上簡直可以再塞一個進去。

“給我也找一身，這一身行頭太招搖。”

夭夭道好，他這一身緙絲蟒紋錦袍上又是泥又是血，旁人一看就知道有古怪，趁早換了隱藏身份。

兩人整裝完畢，他換了藏青色粗布短打，一身下地幹活的粗鄙衣裳，穿在他身上居然別有一番農家清雅鬆弛的田園意趣來。可見人穿衣裳，關鍵還是看臉。

尉遲雲臻踢了踢公孫大娘，“今晚上就在這裡委屈一夜吧。”

夭夭往地上一看，公孫大娘死不瞑目地盯著她看，她嚇得一個激靈躲到尉遲雲臻身後。“阿臻，咱們能不能住別的地方？”

尉遲雲臻難以置信，好似耳朵剛才開個了小差。“你叫我什麼？”

夭夭當自己說錯話了，委屈小聲道：“阿……臻……”

夭夭正等著他扯耳朵謾罵，誰知他親親熱熱地噯了聲。“那我受點委屈，暫時就這麼受了。”

在這房裡過夜，地上躺著兩個死人真是礙眼，尉遲雲臻只好親自動手把兩條屍體滾到牆邊，再用麻布把他們蓋上。

夭夭不安心，“那這家的男人怎麼辦，要是發現老婆兒子都死了，非找咱們拼命不可。”

“他們早就一家團聚了，在地下。”尉遲雲臻靠近夭夭坐下，一手摸在夭夭的小腹上，“咱們也一家團聚了。你倒是跟我說說，你什麼時候懷了孩子？是不是我的？”

夭夭突然彈起，尷尬地摸了摸小腹，解釋起來，道：“這……跟你想的不一樣。”

尉遲雲臻裝作不解，問道：“怎麼不一樣？”

夭夭抬起一雙桃花眼，眼珠子黝黑地看著他，“我跟二王爺是清白的。他從祭祀大典中把我救下後安置在驛站，之後東越國君請他赴宴，便帶著我一同去了。當夜就遇上你了，之後我們就一直在一起。”

尉遲雲臻哦了聲，“你的意思是……你們壓根兒沒時間越軌。”

夭夭連忙點點頭，回味了下尉遲雲臻的話，意思上不錯，可味道上差了些。“不是沒時間越軌，是根本沒有想過越軌。二王爺人品高潔，清風雅緻，哪裡會有什麼烏七八糟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