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兩兄弟,平時在長安城中各擺各的譜,誰也管不著誰,眼下到了鹿城,再是看不對眼也只好勉為其難同桌吃飯。

兩人眼下都暈著淡青,想來昨晚都沒睡踏實。終究是心裡不安生,脖子上的腦袋好像欠了赫迪無極似的,生怕他隨時來取。

早膳用到半程,尉遲雲璟手下扈從來報,東越國禦林軍挨家挨戶搜查破壞祭祀大典的可疑人物。所謂的可疑人,在新任國君心目中最大的懷疑物件自然落在了赫迪無垢頭上,可尉遲雲臻照舊不放心,赫迪無垢自從帝位敗落後,不知所蹤,萬一被赫迪無極發現兄長已死,那矛頭就會另有所指。

尉遲雲臻擱下竹著,道:“二哥有什麼打算,咱們人在東越國,萬一赫迪無極想向大江國討些便宜,最簡單的辦法就是綁架個把王爺來要挾。”

尉遲雲璟點頭道是,“七弟所言極是,如今趁著赫迪無極還沒有關上城門,咱們趁早回國。”

尉遲佑玄兒子再多,也禁不起消耗,要是赫迪無極窮兇極惡起來,一下子就綁了倆,問他割地賠款,他是要兒子,還是要國土?

兄弟倆少有的達成共識,趁早動身,越早越好。

尉遲雲臻問道:“二哥以為咱們怎麼走才好?”

尉遲雲璟笑了笑,“七弟心中應該已經有了想法,不如我們寫下來,看看你我是否心中所想一致?”

兩兄弟一指沾了沾茶水,在桌面上不約而同寫下“水”字。

尉遲雲臻笑道:“水路。”

“我們分道揚鑣,出了鹿城後各自分散,十日後福州城苔菉鎮碼頭見。屆時,若是有人失約,那麼到碼頭的那個人自行先上船離去。”尉遲雲璟補充道,“能走一個是一個。”

談話間,突然有種悲傷的況味氤氳而出。

大江國王爺的身份擺在赫迪無極眼前,他能恬不知恥地霸佔兄長的江山,還能翻越千裡萬裡去抓大江國的王妃做祭祀聖女,還有什麼做不出來的。

夭夭聽他們談話間很是緊迫,逃跑迫在眉睫。她喝了碗粥,又啃了個包子,動手收拾起碗筷來。

赫迪無極挨家挨戶搜查牽動著尉遲雲臻的神經,他的私人賭坊裡還藏著顧蓁蓁和洛君欽,胡非見過兩人的,一旦發現顧蓁蓁尚在東越國,無疑是最好的祭祀犧牲。

顧蓁蓁的口風能有多緊?那麼無知愚蠢,自恃有幾分姿色開染坊的官宦千金,還沒有等人家磨刀霍霍,她早就把他給供出來了。不必多說,只要說一句大江國七王爺尉遲雲臻帶她來東越國,並安置在此處,那麼他在東越國的私人賭場極有可能暴露。

尉遲雲臻懊悔莫及,一個善念,居然讓他多年的基業幾乎到了崩潰的邊緣。他連忙把壽慶召過來,命他務必把顧蓁蓁和洛君欽帶去苔菉鎮碼頭,萬一顧蓁蓁被胡非等人盯上,必要時,只能殺人滅口。

看在顧蓁蓁與顧夭夭沾親帶故的份上,他不想動殺念。真的殺了顧蓁蓁,他的老丈人那頭不好交代。可到了絕境處,也只能保全自身為大。

許多事本來就像小蔥拌豆腐一清二白的,可自從他對顧夭夭動了凡心,簡單的事情就複雜化,如同編草蓆似的一稜掐著一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