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夏的天氣很是反複,白天止住的雨水,到了後半夜又捲土重來。一落雨空氣粘纏更加劇了夭夭的腹痛,好在湯婆子捂在肚子上,暫時可以抵禦痛意。

夭夭緩緩睜開眼,採青手肘撐著頭,靠在床沿上打瞌睡。她這些年極少生病,偶爾來作一場病,感覺到自己還是個嬌滴滴的女子。忍痛了一整宿,嘴唇幹涸起了死皮,想喝一杯水潤一潤。

她試著翻身下床,動靜有些大,採青連忙驚醒,道:“王妃您醒了,您躺著休息,要什麼同我說便是。”

夭夭感激道:“採青,你昨夜照料了我整夜,辛苦了,你還是下去補個眠。”

採青擺擺手,不敢居功,道:“您這麼說真是折煞奴婢了,昨夜親力親為照顧您的是王爺。別看王爺平時一臉冷漠,昨夜對您十足十的溫柔。奴婢還瞧見您喊肚子疼,王爺用手捂住您的小腹,當真是心疼得不得了。”

夭夭睜大眼睛,難以置信,往小腹上看了看,看不出什麼端倪,但是似乎回憶起了一些片段,當時必定是疼糊塗了,才讓尉遲雲臻這麼摸著也不反抗。“採青,王爺此時在何處?”

採青在王府上時日不久,對尉遲雲臻的行蹤更是所知甚少,回道:“奴婢不清楚,王爺平素要麼出門,要麼在歡喜閣中,要麼去了別的地方。”

夭夭拍了下采青的腦袋,道:“看來你是真的不清楚。罷了,伺候我換衣服,我要去謝過王爺照料之恩。”

昨夜尉遲雲臻悉心照顧,可見對她並非冷漠到底,沒準她今兒去求求他,尉遲雲臻一時心軟能成全她回去看望娘親一事。

前天在相府她端著王妃的派頭,頤指氣使地好生數落了一通相府的女眷,今日恰好三朝回門,若是她不回去,必定會被王秀清等人看輕。看輕了她,自然不把繡雲放在眼裡,那繡雲往後的日子也許又會被打回原形。

夭夭去了一趟歡喜閣,她徑直沖進去,這回沒碰上粉郎面首,卻碰上斜倚著抱廈借酒消愁的洛君欽。

採青認得洛君欽,喊了聲,“洛先生。”洛君欽自顧自飲酒,完全不在乎身邊站著何人。採青嚴肅道:“洛先生,王妃在此,還請先生自重。”

洛君欽抬起眼,夭夭落落大方的站在他眼前,只不過月信初至,昨夜落了一整夜的痛症,此時血氣敗壞,疏疏朗朗的一張臉白得如雪,連唇色都頹廢得很,唯有雙眸明睞,烏溜溜的大眼睛,好似沒有心機純淨到底,溫和展顏,俊秀可愛。怪不得尉遲雲臻看似無情之人,能陪著這麼個小丫頭折騰大晚上。

洛君欽把頭轉到酒罐子上,瞥眼道:“連王爺都不在我面前擺架子,怎麼王妃要在我面前耍威風不成?”

夭夭懂得見風使舵,歡喜閣不許外人進出,卻讓洛君欽在此撒野,可見此人在尉遲雲臻心中有些地位,她有事相求,低人一頭,沒必要樹敵,客客氣氣道:“洛先生,你可知王爺現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