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夭怔怔地靠在尉遲雲臻懷裡,上一秒發生了什麼,心頭過電似的顫抖了下,繼而喉嚨裡一陣火熱。

這般親密的距離著實讓尉遲雲臻感到尷尬,撓心似的。他連忙推開顧夭夭,夭夭本就虛弱,猝不及防被他一推,後腦勺就這麼直愣愣地砸在床板上。尉遲雲臻伸手去握她的手,問道:“本王失禮了,疼不疼?”

夭夭含淚頷首道:“肚子疼。”

他第一次感到面對顧夭夭時候,有種無力的挫敗感。他明明懷疑她,居然因為對她施了一頓責罰,害她來了信期而內疚。可信期來不來,怎麼能是他害的?可內疚感就這麼沒來由的困擾他,猶如蓬蓬蔓延的韌草纏上他的心頭。尤其顧夭夭這個小妮子,平時看著精明痞氣,發起病撒起嬌來一點不比那些訓練有素的教坊司姑娘弱,反而有種渾然天成的媚態。

他朝門的方向望了眼,讓採青去灌個湯婆子,大半個時辰過去了,還不見人影,這湯婆子難不成還是先做的不成。“採青這丫頭笨手笨腳,一點小事都做不好,明日本王給你換兩個精明能幹的過來伺候。”

夭夭推辭道:“多謝王爺厚愛,可是斷人活計,猶如殺人父母。採青若是被貶回去,恐怕遭人排擠,她雖不夠聰明,勝在沒有心機乖巧,留在灼華館中正好。”

兩人相顧無言良久,他有些後悔當時氣盛,為了打壓顧夭夭的氣勢,特意只撥給她一人伺候,現如今灼華館都沒有可以使喚之人。採青不回來照看著,顧夭夭躺在床上疼作一團,他不放心就這麼離開。可越相處得久,他心中越發不安定。

夭夭在被褥中悉悉索索找不好睡姿,左右翻轉了好幾輪還是腹痛難忍,一輪疼痛過後,新一輪排山倒海而來,她幾乎要被擊潰,眼尾就這麼輕輕揚揚地沁出兩顆淚珠子來。

尉遲雲臻鬼使神差地一手捂在夭夭的小腹上,男子陽剛之氣足,手掌心溫熱如同升起一個小太陽。

夭夭受寵若驚,來不及說話,尉遲雲臻板起臉道:“別說話。”

不說話便不說話,王爺的恩與罰她都受了。想來也是奇怪,尉遲雲臻的手暖在她的小腹上,果真沒有之前那麼疼了。之前猶如洩洪般的奔流,逐漸變成潺潺小溪。

採青好不容易從偏室的壓箱底翻出個湯婆子,洗幹淨灌入滾水,外頭包裹了白棉布,生怕王爺等急了,急如風火地送入房中,卻看到如此琴瑟和鳴的一幕。王爺的手捂著王妃的小腹替她緩解疼痛,王妃則合上眼似乎緩緩睡去。

採青支支吾吾,不知道該不該打擾。

尉遲雲臻看到採青後,一臉尷尬,甩下話道:“好生伺候著。”

尉遲雲臻走出灼華館,洛君欽在回尉遲雲臻寢居必經之路上縱酒。他提著一壺酒,坐在亭間望月,穿著一身月白長衫,寬寬地繫著博帶,長發垂落,赤足落在冰冷石板上,十足落拓君子失意文人。

這幅皮相實在太招眼,尉遲雲臻走過去推了下他的頭,“三更半夜在此縱酒,連鞋子都不穿,真不怕得風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