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夜歸相府（一）

夭夭連忙往後退，卻發現退無可退，沐浴的浴桶能有多大，容納兩個人已經相當逼仄了。她驀然睜開眼，擺出搖尾乞憐的可憐相。“我……看到了。看到王爺龍章鳳質，貌比潘安，姿容天成，心地善良，舉世無雙，不世之材……”

尉遲雲臻冷冷笑道：“才這麼會兒工夫，你便看出本王這麼多優點來，這些溢美之詞本王真是聞所未聞。”

兩個人湊得太近，浴桶中的熱水湧動，夭夭臉上泛起陣陣潮紅的羞澀。她不敢說，剛才摔進去的時候是睜開眼睛的，無意之中算是把尉遲雲臻的身子看了個精光。

她掬起水抹了把眼睛，這麼看下去遲早長針眼。

適才顧夭夭突然被尉遲雲臻拉下水，頭率先著地，冷靜下來才覺得額頭上陣陣發疼，她抬手摸了下痛處，好家夥，隆起了一個腫塊。

尉遲雲臻看顧夭夭額頭上紅了一大塊，稍感內疚，想起顧夭夭替他按摩為他消除頭疼，雖說治標不治本，好歹也是一番好心。倘若她真是刺客，恐怕當時脆弱的自己並無全身而退的把握。

他換了副好口吻，道：“適才哭成這般，你可真是夠孬的。”

身為王爺總是戳人軟肋，怪不得口碑惡劣。夭夭忍下心聲，回道：“我不通水性，何況……罷了，我的事都是小事，只要王爺您無礙便好。”

夭夭怕水，跟過去的經歷不無關系。打小顧蓁蓁和顧依依就愛捉弄她為水下有仙女，夭夭往池塘邊一站，被她們踢屁股踹下水，虧得何嫂看到把夭夭撈起來。

尉遲雲臻笑道：“顧夭夭，本王看你越來越有意思了。”

兩人說話間，隔扇門突然開啟，一人提著燒開的熱水，繞過象牙嵌然梅蘭竹菊四君子屏風闖了進來。此人著素色暗紋長衫，腰配飛蛾紋白玉佩，面容柔和，清俊瀟灑，看上去像是個才高八鬥的儒生。

闖進來的不是別人，而且尉遲雲臻的狐朋狗友洛君欽。洛君欽怔怔地看了同在一個浴桶中的二人，咧著嘴笑道：“哎呦，鴛鴦戲水吶。”而後點頭哈腰，假裝遮住雙眼往後退，“在下失禮，在下失禮……你們繼續……”

顧夭夭無從解釋，尉遲雲臻壓根兒不想解釋，對洛君欽說道：“記得關門。”

夭夭連忙站起身，爬出浴桶，裹了濕漉漉的一身。她擅闖歡喜閣可不是為了陪尉遲雲臻洗澡的，有正事要回稟。她正色道：“王爺，我有事稟告。”

尉遲雲臻道：“說。”

夭夭回道：“王爺，趁著如今天色尚早，還請王爺借我快馬一匹，我這就趕回相府，讓父親帶著顧蓁蓁跟您請罪。”

尉遲雲臻見顧夭夭一臉認真，片刻都不想待在七王府，真把他當成洪水猛獸了，他反而有留難之意。“請罪，若是罪名成立，那便是死罪，你們全家連坐，各個都得死。即便皇上寬宏大量饒你們不死，那也是男子流放之刑，女子充入教坊司淪為官妓，你顧夭夭想走哪條路？”

言盡於此，似乎別無他法，尉遲雲臻並不打算追究顧相府讓顧夭夭代嫁之責，與他而言娶誰都一樣。娶個知書達理的顧蓁蓁並不一定會比溜須拍馬的顧夭夭更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