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樑子算是結下了（三）

尉遲雲璟怒目而視，隔著繪滿錦繡圖紋的隔斷牆，望向西偏殿，“顧府千金？哪一位？”

壽安道：“據說是顧相爺掌上明珠顧府大小姐顧蓁蓁。”

尉遲雲璟強行按捺下胸中的怒火，若以一條狗命，必然無法去換一條顧府千金的人命，一旦傳出去，壞了他二王爺的賢名。他輕柔地撫摸著福寶柔順的毛發，回憶起與福寶相處的點滴，福寶再也不會對他搖頭晃腦，再也不會貼著他討他歡喜，再也不會聽他一聲令下一騎絕塵沖向獵物。

壽安看不準主子的態度，請示道：“此事要不要找顧小姐來問一問？”

“不必。”尉遲雲璟摸著福寶冰冷的體溫，“顧蓁蓁傷了福寶的命，我會用別的方式討回來。此事不必聲張，好生把福寶埋了。”

壽安再不多言，找了兩個太監抬著擔架把福寶處置了。

尉遲雲璟極目而視，那堵浮雕錦繡的隔斷牆隔絕了他的目光，但他心裡算是把顧蓁蓁記下了，無知之人，居然敢毒死他的獵犬。可顧蓁蓁在甘露殿明目張膽毒殺福寶的目的是什麼？不斷出於何種目的都好，總之這個樑子算是結下了。

女學下堂時，尉遲雲璟特意站在滴水簷下，顧蓁蓁餘光瞥見他後，故意步履緩慢，步態生蓮似的，一步三回頭戀戀不捨地往殿門口走。尉遲雲璟看著後槽牙都疼了，顧蓁蓁這般賣弄，難道只為了讓他印象深刻？

顧夭夭無意中看到尉遲雲璟一臉深沉肅穆，陰沉的臉色好似烏雲覆頂，她當下心裡一晃，難不成她落巴豆的分量過重，那狗拉肚子拉出腸子了不成？

她快步走了兩步，怕被尉遲雲璟發現之後她會顯得心虛。本想連累顧蓁蓁，沒想到做了壞事，自個兒心裡頭慌，當真好人做久了，偶爾使壞，真不習慣。

顧依依碎步走到顧蓁蓁身後，低聲道：“姐姐，二王爺看你呢？”

顧蓁蓁裝作羞澀道：“怎麼會呢？那狗兒不通人語，難不成把我給它吃肉餅子的事告訴主人了？”

姊妹倆捂著嘴竊笑。

顧蓁蓁越走越慢，好似故意甩開眾人，尉遲雲璟是聰明人，自然猜到了顧蓁蓁的用意，大步流星，負手而行，行至顧蓁蓁身邊，朗聲道：“顧大小姐，可否一敘？”

顧蓁蓁甜笑頷首，作出溫婉模樣，屈膝俯身，“見過二王爺。”

福寶的死與顧蓁蓁逃不脫幹系，尉遲雲璟故作平和，顧蓁蓁笑得越甜，他心裡就塞得越緊實。“顧大小姐可曾去過東偏殿？”

顧蓁蓁一聽，以為自己討好之計得逞，臉頰頓時酡紅，羞澀地頷首。“去過。”

尉遲雲璟再問道：“可曾見過本王隨行的獵犬？”

顧蓁蓁心裡笑開了花，依依計謀高超，只一會兒工夫，她便依計落入了尉遲雲璟眼中。“王爺的獵犬英武忠誠，很是討人歡喜。”

尉遲雲璟暗嘲，可肚子裡卻已經認定了。“討人歡喜？本王真不知福寶還會討人歡喜。”

“可能……”顧蓁蓁羞答答道，“這便是眼緣吧。”

“眼緣？”尉遲雲璟負手而行，向前走去。“或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