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身酒氣隨晚風送入房中,他行走如風,夭夭被那陣突如其來的酒氣燻得鼻子麻癢,禁不住打了個噴嚏。

這個噴嚏好生動靜,直接把紅蓋頭給打飛了,夭夭睜大眼睛一臉發懵,眼前的男子身著赤紅緙絲伏龍吉服,他睥睨斜視,根本不拿正眼瞧她。

夭夭本也想驕傲地別過頭去,但身體被封住了xue道,只能一眼不錯地瞪著他,好像對他很感興趣似的。

七王爺尉遲雲臻,烏發青絲束成青玉冠,身形挺拔秀頎,恍如山中松,江上峰,眼眸透亮尊貴,自信驕傲中霸氣側露,一身伏龍圖紋大紅新郎服,遮不住他一身熠熠的光芒。

夭夭忍不住嚥了下口水,七王爺皮相真是不錯,民間一直流傳著關於他的傳說,七王人品陰毒。夭夭暗自痛惜,真是毀了這副顛倒眾生的好相貌。

尉遲雲臻懶洋洋地甩了夭夭一眼,看似無心,他看任何女人都是不帶感情,疏離淡漠的眼神總讓人覺得無限茫遠又陌生,所以坊間總有人說,七王爺男女通吃,但是喜歡女人也許只是個幌子,本性上更喜歡男色。

夭夭依舊直勾勾地盯著他看,看得眼珠子都要顫抖了,可沒辦法,藥力太強勁,她根本別不過頭去。她真怕七王爺不喜歡被她盯著,直接把她眼珠子給掏出來。

尉遲雲臻聲音低沉,飲酒過後,說話間燻著暖暖的酒風。“顧蓁蓁?”

夭夭勉為其難用盡脖頸的全力去搖頭,他揚起一抹玩味的笑,適才那尊貴不可一世的形象一瞬間便崩壞了,他是玩世不恭的七王爺,笑容中帶著輕佻與不屑。

尉遲雲臻意識到眼前的新娘子似乎不妥,他是習武之人,一身高深莫測的武功,目測了一下顧夭夭,大概能推測到端倪。

他不動聲色地走到燃著龍鳳呈祥紅燭的紫檀木蓮花紋半桌旁,斟了杯酒,滴了幾滴蠟燭油進去,素白纖長的食指攪拌了下遞給夭夭。

夭夭吃驚地嚥了一大口唾沫,這意思是讓她喝了伴著他指甲泥的蠟燭油?萬一七王爺進房前剛去了趟茅廁,那可就尷尬了。她壓低聲音,怯怯問了聲:“王爺,您解手之後盥手了麼?”

尉遲雲臻微微一怔,而後恍然大悟,他似乎故意要給顧夭夭找不痛快,頃刻間隱藏嘴邊的笑意,滿不在乎又風姿高絕地站在一旁,飛了夭夭一個白眼,“沒洗。”

夭夭瞬間面部表情僵化,但青玉酒杯已經遞到了嘴邊。“王爺,我不渴。”

尉遲雲臻劍眉一挑,夭夭只覺得心髒猛力一躥。他抬高音量,又問了遍:“不喝?”

夭夭心裡一萬匹野馬奔騰,王爺遞酒怎麼能不喝?不喝就是不識抬舉,不喝就是違抗王爺之命,不喝就要倒黴。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這個道理夭夭比誰都懂。

“王爺,突然渴了,我喝。”夭夭想把放在膝蓋上的手抬起來,可胳膊灌了鉛似的。尉遲雲臻不容分說,一手撅起她的下頜,混合著蠟燭油的水酒一股腦兒灌入夭夭喉嚨,順著腸子滑進胃裡。

水酒穿腸而過,夭夭止不住的打嗝,閉上眼,眼淚好似在眼眶裡百轉千回,愣是忍住沒有流下來。這是七王爺的大喜之日,萬一七王爺忌諱流淚犯沖,她的小命就得兜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