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陵衛怕是從有過此等怪相。

明明是左所的事情,可整個前所都在鄧博遠和黎鴻禧的帶動之下,飛速的運轉起來了。反而是本該對馮謙的遇刺有所行動的左所,卻十分意外的不見什麼大的動作。

夜幕再一次降臨。

陸準沒有回他自己的衙門,而是繼續借宿在了馬三升的家中。

如果說前一夜住在這裡,是要讓馬三升幫他做事的話。那麼現在,馬三升手下的人已經開始很賣力氣的幫他找人了,鄧博遠和黎鴻禧也發動人手,幫他去給馮謙尋覓郎中了。那麼,他留在這裡的意義何在呢?

陸準躺在臨時鋪就的床上,側過頭,看著從窗外投入屋中的月光,靜靜地想著。

或許是因為馮謙還沒醒,他回去看著也是束手無策,還不如不看。

或許是因為五味樓剛剛被砸,孫橋和那個戲班子不知道被趕到哪裡去了,他怕回去要面對妹妹的質詢,那樣會很麻煩。

或許是因為他其實並不相信馬三升,也不相信鄧博遠和黎鴻禧。

但是歸根結底,無論他怎麼逼迫自己胡思亂想,他心裡其實還是很清楚一件事的。他之所以留在前所,不想回去,是不想看到自己手下的那些人群魔亂舞而已。

馮謙是他的兄弟,一直幫她出謀劃策。很多人說陸準的腦子長在了鎮撫身上,陸準自己也承認,他習慣於依賴馮謙,也把馮謙看做是他最為信任的人。

可是在左所,馮謙的風評一直都是很低的。

太會算計、太聰明的人往往鋒芒畢露,而且古往今來,越是讓下面的人無法接受的謀劃,就越是會被人歸咎於是謀士們亂出主意。

馮謙,恰恰就是這麼一個鋒芒畢露,不受下面人喜歡的人,是很多人的眼中釘。

“……各有各的私心……”陸準輕聲嘟囔了一聲,翻個身,強迫自己掃清腦子裡的東西,不一會兒,便淺淺的睡去了。

※※※

陸準這一覺並沒有睡得太久。

他被馬三升推醒的時候,天甚至都還沒有亮。

“陸大人,我們大人回來了!”馬三升站在他身邊,輕聲說道。

陸準翻個身子,坐了起來,“那又怎麼樣?他阻止你們做事了?”

“那倒沒有。”馬三升說話時,臉上帶著濃濃的猶豫,“我們大人回來之後就進了內府,聽裡面傳出的訊息,我們大人失魂落魄,傳下話來誰都不見,怕是有什麼不好的大事情要發生。”

陸準大致知道發生了什麼,但他覺得自己沒必要告訴馬三升。

“你叫我是想說什麼?”陸準問道,“我說,你該不會是想讓我幫宋瑞堂一把吧?”

“不是不是。”馬三升連忙搖頭說道,“前所人人都看得出來,宋大人怕是要栽了,所以,那兩位副千戶大人才敢如此上躥下跳的。卑職也不是不懂情理的人,怎麼會有那種想法?”

很好,又是個只有私心的人。

陸準打了個哈欠,說道:“那你是想告訴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