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州,閔縣,州府大堂。

全績居高臺,下列陳韡、董槐、李曾伯、宋慈一眾。

“提晏彪!”

宋慈一聲令下,晏彪被衙卒押入堂中。

全績舟車勞動十數日到達福州,此刻不得不強打起精神:“堂下所站何人?”

“明知故問!要殺便殺。”晏彪別過頭去,一副寧死不屈的態度。

“你倒是硬氣,你可知謀逆是殺頭的罪過?”全績說的輕描淡寫,但晏彪一瞬間也能感覺到全績氣勢高漲,讓他膽寒。

“早就知道,但凡有一點活路我等也不至於謀逆。”晏彪將責任全部推到了朝廷身上。

“福建的鹽政的確應該治理,不過你口口聲聲說為眾散鹽去稅,不得已而舉大義,但所作所為卻出入極大,攻城略地燒殺搶奪,金銀財帛收歸囊中,完全沒有一點為眾行義的作風,這你又作何解釋?”

古今往來多少舉大義者,但能貫徹初心的又有幾人,多半是享受了榮華富貴,忘卻了昔日熱血,活成了自己起初最討厭的模樣。

晏彪默然。

“不過汀州舉義從一方面說也算有成效,引來了朝廷的重視,本官也在此答應你一定嚴查鹽政,至於你嘛,來人,推出去斬了。”全績擺手說道。

晏彪此刻也做釋然態度,沒有過多的反抗,起身跟隨著衙卒出了廳堂,心中只期許全績能夠兌現承諾。

晏彪退場,全績鬆了一口氣,福建的戰事總算告一段落了,而後全績笑意吩咐幾人坐下。

“諸位,福建戰事已平,績兩日後便要去西涼了,此外績已向官家推薦子華先生為福建安撫使,兼福州知州。庭植去建寧府,長孺去泉州,惠父去汀州,爾等意下如何?”

陳韡是此次平亂的主將,自然是功勳卓著,而董槐三人協同史彌忠徹查福建鹽務也頗有成效,全績已將涉案官員名錄上報予朝廷,想必崔相定能主持這個公道,故而三人也該受到獎賞,列一州之長。

“全帥,蒙古這次要滅偽夏?”這些封賞的話若從旁人口中說出都帶有大不敬的意思,但從全績口中說來卻是那麼自然,且眾人的關注點也沒有放在功績上。

“應該是保不住了,不過這樣也好,養精蓄銳了這麼久,也該讓關外兵馬直面蒙古軍了,不戰何以稱強。”全績此次北上要做成三家分夏之局。

“一切就拜託全帥了,只嘆我等不能與全帥同行。”陳韡剛剛經歷了戰事,血氣未消,亦有北上報國之志。

“北境有我,諸公放心,只是這福建的局面才剛剛開啟,勞煩諸公盡心竭力,績實不願再為鹽務之事入福建興兵,國庫軍糧五成在於鹽鐵,不敢再起什麼亂子。”全績其實還想等著把福建鹽務徹底清查,看著貪官汙吏授首後離開,何來時機動盪,他只能先顧緊要之處。

“全帥放心,若我等任上再出現鹽務問題,我等願親自上京請罪。”四人齊答。

“甚好,公事就這麼言定,今夜我等暢飲一番,好好慶祝一下平定叛亂。”

“是,全帥。”

“諸位不必如此拘謹,私下稱某冶功便好。”

“哈哈哈,恭敬不如從命。”

是夜,州府庭院,月影相酌,從詩詞歌賦到史家之言,從上流富貴到鄉野潑皮,眾人無所不談,毫無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