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一聽天由命,讓全績捉拿我等去朝問罪。”

“這怎麼行,官家向來痛恨貪腐,倒史案一個比一個罰的重,只怕我等還未到嶺南,已經死在半路上了。”姚翀連連搖頭。

“那只有第二條路可以走了,今夜出兵殺入忠義軍營,打個出其不意,最好能宰了全績,若是宰不了,就向朝廷上奏,說彭義斌挾持了全績,要行謀反之事,我等奮力抵抗未能成事。”劉琸不願束手待斃,他要走幾步險棋,把江淮攪渾了,把矛盾引到北軍與皇帝的猜疑身上,北軍向來在朝廷中很難立住腳跟,官家也更願意聽信南軍將領的話語,如此一來也許還有一線生機。

“這可行嗎?若是全績已經和官家透過氣了,我等不是變成了跳樑小醜?”姚翀遲疑許久難做決定。

“退一萬步講,就算如此不成,那我等手握兵馬退入山東地帶,受金或蒙古的招降,也照樣可以雄踞一方,無論怎麼說,都比發放嶺南強!”劉琸坐實了反心,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也罷,那就依劉兄所言行事,今夜殺入忠義軍,宰了全績,把彭義斌逼回山東去。”

是夜,劉琸點齊了三萬五千人馬,配箭矢刀槍,亦備下火器,要與兩萬忠義軍作殊死一搏。

三更天,大軍出城直奔忠義軍大營,劉琸命令甲士兵分兩路,前後合圍大營。

“舉火!”

劉琸一聲令下,甲士紛紛點燃火把,將營前照若白晝。

“放箭!”

只聽一陣密集的箭雨,忠義軍營圍欄帳篷柱上插滿了箭矢,但營中還是一片死寂,沒有任何混亂之聲。

“怎麼回事?人呢!”劉琸話音還未落,左側山丘與右側谷地傳來喊殺聲,湧現大量兵馬前後夾擊淮東軍,淮東軍本是趙葵挑剩下的雜牌軍旅,一場仗也沒打過,見到如此場面,先是自亂陣腳,更有甚者直接棄刃逃竄。

“不要慌張,列陣列陣!我們人數佔優!不要慌張!”劉琸連殺了幾個逃跑計程車兵,也沒有止住混亂的局面,三萬多人府兵鄉勇儼然變成了砧板魚肉。

而另一側彭義斌所帶的忠義軍那可是從山東戰場一直打到了河北,戰力之強悍可與蒙古守軍正面抗衡,井然有序的步伐,層層推進,讓局勢很快形成了一邊倒。

三更點戰,五更收場,三萬餘淮東軍盡數被俘,讓在山頭觀戰的全績、趙葵直罵草包,這種軍隊怎麼能拉上戰場,怎麼能對抗蒙古騎兵,宋朝大把的銀錢都花在養這種軍隊身上了。

天拂曉,彭義斌與餘玠先後登上山頭。

“稟全帥,戰事已畢,末將生擒了劉琸。”

“好!入城。”

隨後,劉整帶了二千人馬攻城,輕鬆敲開北城門,在制置司衙門生擒欲要逃跑的姚翀與兩位小妾。

此日清晨,見府衙。

全績與趙葵相對而坐,彭義斌與餘玠帶領諸將分站兩列,堂中所縛的二人正是姚翀與劉琸。

一個時辰後,劉整帶著一眾文書走進大堂。

“情況如何?”

“回全帥,經過初步點算,姚、劉身家達兩千萬貫銀,城北八大糧倉滿盈,皆是二人私財。”

“呵,這可真是奇事,朝廷發多少糧草軍餉你們全數中飽私囊,怪不得雄邊軍一直缺糧呢!”趙葵沒想到二人如此大膽,這種貪法見所未見,更可氣的是二人到任才兩年時間,可想而知整個淮東制置司都是由山東十州養活的。

“全帥、趙帥,這些錢不只是我二人,還有徐曦稷寄存的一部分,下官有書信為證。”姚翀到了這個時候可不會包庇他人,能分出去一點是一點,夾在自己身上全是罪責。

“姚翀、劉琸,本帥已經給了你二人機會,你二人不知珍惜,反倒興兵作亂,此事一出,只怕你二人去不了嶺南,在楚州城外找兩塊好墳地吧,押下去!”全績擺手說道。

姚、劉二人即退,趙葵又言:“冶功,這三萬餘淮東軍你想如何處置啊?”

“就如之前所言,送去池州屯田,今日之事某會悉數上報官家,且等結果再說吧。”……

三月中,淮東信使入京,呈報選德殿。

時見殿中,左相崔與之,兵部尚書魏了翁在列。

“禍國蛀蟲,死不足惜,徐曦稷、劉琸、姚翀這三人全應軍法從事!”趙昀只是讓全績去建康府整合禁軍,未曾想扯出如此大案,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這三人真是“國之棟樑”!

“官家這三人著實可惡,好在彭義斌有忠義之節,不然淮東局面只怕會更加難看。”崔與之對彭義斌大加讚揚。

“嗯,舉報而言,姚、劉作亂是趙葵所定,他也是功不可沒。”魏了翁入朝不過十餘天,但如今的風氣讓他甚是歡愉,直抒己見,無人阻擋,亦無奸佞,這才是他嚮往的朝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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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葵平叛有功,今淮東制置使有缺,就由他補任如何?”趙昀看著奏文,通篇沒有提全績的功勞,很明顯這是全績親手所書,這也是他一向的風格。

“趙葵早年在京湖就功績不斐,到了江淮也有擒殺李全之功,雖然犯了些小錯,但不失其父之風,可為一方帥臣。”崔與之給了一箇中肯的評價。

“好,即日起拔趙葵為楚州觀察使,左驍衛上將軍,淮東制置使。”趙昀開出了一個大手筆,從三品的左驍衛上將軍,這也是應全績所請,提高武人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