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劉琸帶著三千甲士來忠義軍營取糧,初入營便感覺帳中氣氛不對,彭義斌未坐主將臺,而是旁左側一椅,其餘各將在帳下列兩排,目色嚴謹,姿態傲然。

“彭將軍,軍糧籌措的如何?”劉琸強裝高調,硬著頭皮朗笑開口。

“劉將軍來了,請坐。”彭義斌抬手示意劉琸落坐對席。

劉琸此刻心中越發緊促,看著帳中架勢,難不成彭義斌要反,劉琸想到此處全身惡寒,方才入營的囂張全然沒了蹤影,只做陪笑道:“好,好,彭將軍啊,其實糧草之事也不急,若貴軍有難處,可與制置司明言,制置使定會體諒爾等。”

“劉將軍何出此言?本將向來是忠君愛國的,劉將軍今日是怎麼了?”彭義斌放鬆靠坐,二指敲打扶手,帳中的氣氛有所緩和。

劉琸一聽,心態平和了不少,的確彭義斌不是李全,他守著一份忠義之節,絕不會謀反朝廷:“那就把糧草交出來吧,近日製置司要擴充兵員,加緊訓練。”

姚翀已經收到了風聲,所以近日大肆收編鄉勇民夫,想要湊足五萬之數。

“糧草之事好說,本將有一事不明,望劉將軍明言。”彭義斌停頓的片刻,又道:“山東忠義軍是不是隸屬於淮東制置司?”

劉琸一驚,連忙開口:“那是自然,朝廷早有明文規定,彭將軍今日怎麼想起了問這個?”

“明文規定?明文在何處,可否拿來一觀?”彭義斌雙目直視劉琸。

“彭義斌!你這是何意?想要質疑朝廷嗎?”

“劉琸!你代表的是哪個朝廷?本帥倒想知道一下!”

全績大步走出內帳,端坐於主將臺,此時全績也換了一身銀盔亮甲,氣度斐然。

“你是何人?”劉琸從未見過全績,心中也吃不準。

“來人,給本帥把這廝扣了!”全績厲聲高喝。

“是!”劉整即領另一將領將劉琸反制於地。

“你們要幹什麼!想造反不成?彭將軍你是忠義之人啊,萬不可學李全!”劉琸此刻也慌了神,將希望寄託在彭義斌身上。

“你明知道他是忠義之人,為什麼還要百般刁難,朝廷一年要給淮東制置司多少糧草銀錢!這些餉銀都去了何處?且如實招來!”全績拍案門道。

“你……”劉琸一聽來了個懂行的,這一定是朝廷派來的官員,這下可壞事了。

“不用你呀我呀,睜開你的狗眼看清楚了,臺上坐的是殿前司指揮使全帥,你口中的李全也不過是一刀罷了。”劉整扯起劉琸的頭髮,讓他仔細辨認一下全績。

“全帥開恩,此事皆是姚翀指使,朝廷發下的糧草銀兩大多數也被他貪沒了,末將也是奉命行事。”全績的名字對劉琸來說是如雷貫耳,能扳倒史彌遠的人物,他哪敢違逆,一股腦的把責任推給了姚翀。

“你那人不是至交好友嗎?你也當了一年的淮東制置使,就沒有做過出格之事?”全績就是要把劉琸逼上絕境。

“末將在職兢兢業業,絕不敢行貪汙受賄之事,至於姚翀,常年挾持末將行不義之事,末將良心飽受譴責,今日也決定與他撕破臉面,將實際情況報給朝廷。”劉琸說的頭頭是道,儼然把自己當做受害者。

“哼,好一張尖牙利嘴,劉琸本帥今日殺了你也不會過,你且回去告訴姚翀,本帥明日入城,爾等的好日子到頭了,屆時抄沒家財,發配嶺南,也讓爾等吃一吃嶺南的瘴氣!”全績話語一轉,沒有處置劉琸,而是放他歸去。

“末將明白,末將明日定開城相迎。”劉琸長舒了一口氣,心嘆躲過一劫,跌跌撞撞的出了大營。

全績則望著其背影,嘴角洋溢不明狀的笑容。

“全帥,為何不就地處置了劉琸,放他歸去只怕會生兵變。”彭義斌對全績的處置不太明白。

“本帥就是讓他回去通風報信,這樣一來有心之人才會做些文章,屆時我等入城也就順理成章了。”這算是全績給二人一次保命的機會,就看二人會不會把握了。

話轉山陽城下,劉琸失魂落魄的望著城門,心中百感交集,全績明日就要進城了,他與姚翀就是甕中之鱉,任由他人拿捏,這輩子的官運也到頭了。

不行!不試試怎麼知道不可能!

劉琸忽而升起了一股厲氣,目光也變得堅定起來,大步走向制置司衙門。

一入大堂,劉琸驅退了左右侍從,與姚翀在廳密議。

“劉兄這是作何?糧草可曾帶回?某還等著急用呢?”姚翀淺笑作問。

“姚兄大事不好了!全績已經入了忠義軍大營,知道了事情的細況,某今日去險些回不來了,看架勢全績要把你我二人生吞活剝!”劉琸平靜的說道。

而姚翀的笑容瞬時凝固,繼而全身癱軟於座:“這這這……這可如何是好!”

“全績說了明日他會入城,來問你我二人的罪責,將你我二人發配嶺南。”劉琸繼續向姚翀施加壓力。

“某當時就說過不可如此貪心,如今東窗事發,我等命不久矣呀!”姚翀語氣中多有埋怨,似乎在責怪劉琸將自己拉下了水。

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

“現在說這個又有何用?”劉琸心中不屑一笑,貪錢時一個比一個兇,如今要問罪個個都是聖人:“姚兄,如今只有兩條路可以走。”

“哪兩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