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後站在書架旁等了一會兒, 也不管天帝暗地裡滿頭大汗, 只開口和他說起家常來。

“其實我倒是有一個覺得可以的物件, ”天後道,“唉, 就是不知道懷皙自己會不會喜歡, 對了,懷皙人呢?我正好問問他。”

天帝哪兒敢直接說懷皙已經被他一腳踹到人間去了, 此時只能夠顧左右而言他:“他,誰知道呢,興許又晃出去了, 對了, 你說的覺得可以的物件是誰?”

天後轉過身來笑道:“我說的這個人你也知道。”

“我知道?”天帝想了想,實在想不出有什麼自己曉得的年輕小輩還沒有被天後嫌棄過的,因此天後這麼一說他倒也有些興趣, “是誰?”

天後說:“就是冬早君家裡的,冬早君去年不是從人間撿回來一個蛋麼?孵出來的小閨女我去看過了, 長得格外水靈可愛,哎呦,可人疼的, 名字叫曼曼。”

天帝公務繁忙沒見過冬曼曼, 他道:“那小姑娘才一歲多,怎麼排得上?”

天後瞥了他一眼問道:“你比我大豈止三千歲,你怎麼排上我了?要我看這個年紀差得正好,等曼曼長大了, 懷皙也就懂事了,到時候你把擔子交給他,咱們就輕鬆了不是。”

這事兒反正天後也只是隨口和天帝說說,沒準備在這個時候就討論出個結果來。天帝也自知在這方面他也沒法做主,幹脆也就由著天後去了。

而天界不過說幾句話的功夫,人間已經又過去了一天。

樹精下班之前同懷皙說了,保姆已經幫著找好,明天就可以上任。因此等懷皙回到家裡,頭一件和冬圓講的事兒就是這個。

“我在外面另外招了個人回來做家務,以後你就不要幹這些活了。”他拉著冬圓的手,看冬圓呆頭呆腦的樣子又忍不住低下頭去親了親冬圓的臉頰。

冬圓有些不解:“為什麼啊,家裡的活一點兒都不累,我一個人就可以了。”

懷皙不以為然:“這不是累不累的問題,是你本來就不用幹活。”他拉著冬圓到了一邊,和他解釋說,“我以前在家裡的時候,吃飯都有四個道童伺候,現在暫時是不能有那個規格了,還是得委屈你一下了。”

若說起人生的前半段,冬圓和懷皙就是兩個截然相反的例子。

冬圓原本是一隻十分普通的鳥,可也不知道為什麼他長長久久地活了下來。不過開始的那些年他沒開靈識,現在想起來印象已經不夠深了。而等開了靈識又有了法力以後,還是自己摸爬滾打在樹林子裡走出一片天來。什麼道童什麼隨從,冬圓都不曉得。他只在和山頭要抓他吃了的大老虎打架打贏了的時候,踩著人家的腦袋讓人叫了自己一聲大王。

可懷皙,那是真真正正蜜罐子裡泡大的,畢竟三界之中都找不出還有天後那麼慣著孩子的了。從小錦衣玉食仙露瓊漿,壓根不知道生活的苦味兒在哪裡。

“我不委屈的。”冬圓說。

懷皙看他這副乖乖樣就心頭發熱,他雖然有些不好意思,但也真誠地說:“可是我會心疼你啊。”

兩個初談戀愛的新手冷不丁說句肉麻話,一對視臉都紅了。

“你家裡有很多小道童嗎?”冬圓想了想又問,他想起胡圖白天和他說的兩個人家世的差距了,“那等你回家以後,還是他們照顧你嗎,你什麼時候回家啊?”

冬圓有些別扭,他不知道該怎麼直接問“那你迴天界以後我們還談不談戀愛啊?”

懷皙不知道冬圓的顧慮,因為從他的角度來說是不存在迴天界以後就把冬圓放到腦後這一說的,他揉了揉冬圓的腦袋道:“什麼時候回去說不準,不過到時候帶你去看看咱們家的小道童。”

無心插柳柳成蔭。

冬圓心頭噗噗跳,他覺得太子爺嘴巴怎麼這麼甜,人怎麼這麼好啊。

他伸手在懷皙的嘴角摸了摸,抿起嘴巴專注地看著他:“你是不是吃糖了?”

懷皙老實人腦迴路沒這麼快,下意識地回答說:“沒有啊。”

冬圓哼了一聲,他說:“我不相信,我要檢查一下。”

他湊上去啾啾在太子爺的嘴角親了兩下。

懷皙這才明白過來,他勾起嘴角將冬圓給摟在懷裡,然後繼續說:“等明天樹精那邊把人送過來了,你就不要幹活了,每天就,”他頓住,也不知道冬圓應該主動幹點什麼,於是幹脆將之概括成了一個籠統的詞語,“每天就享福吧。”

冬圓自己生活慣了,也自立慣了,因此在遇見懷皙還覺得對方能追的時候,也是十分自然地承擔起了照顧別人的擔子。

在他看來這些都只是自己做習慣了的事兒而已,並沒有什麼的,突然一下被告知以後可以享福了,冬圓還覺得有點不會。

然而覺得歸覺得,等保姆真的來了兩天,冬圓過了兩天什麼都不用幹每天想怎麼玩怎麼玩,想怎麼樂怎麼樂的生活以後,他突然明白了享福的涵義。

“享福可真雞兒好啊。”冬圓躺在太子爺的床上,眯著眼睛看電視,本來就圓圓的臉都似乎更圓了一點,開口和胡圖感嘆。